这是仲春时节。田野里,麦浪滚滚,花香四溢。路边的树青枝绿叶,葱绿欲滴。雪白的柳絮在风中轻舞着,如片片雪花,似丝丝棉絮,给人带来诗意的遐想,和温暖的感觉。远山静默着,天空如水洗般湛蓝,间或有几只燕子从头顶飞过,它们的呢喃像是为春天献出的爱的絮语。
那辆带顶篷的四轮驴车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上行走着,由于刚下过一场雨,土路湿滑,地面松软,车辙的印痕在正午的阳光下清晰可辨。
在一棵老槐树下,车子突然停下来。车篷里,坐在小少爷身边的管家从蓝布兜里掏出干粮和咸菜,问小少爷饿不饿。小少爷连忙摇头说不饿。管家就走下车,叫车夫到附近的河里提一瓦罐水,他俩就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墩上,吃起午餐。
车里的小少爷看到他们傻傻的吃相皱皱眉,便闭着眼打起盹来。
他们就这样走啊走啊,走过了一处处桥,翻过一座座山,跨过一条条河,告别了一个个村庄,就这样风餐露宿,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到了第五天小少爷开始发急了,因为在此期间他除了偶尔喝点红糖水,几乎什么都没吃。
“管家,你亲戚家咋恁远啊?啥时能到呢,俺真的有些饿了唉!”小少爷有气无力地说。
老管家拿出干粮和咸菜让小少爷吃。小少爷摇摇头说:“鸡鸭鱼肉我都懒得吃,怎么会吃这老咸菜呢!”
“管家我等着到你亲戚家吃‘肚饥’呢。”
管家微笑着说:“别着急,明天就可以到了。”
第二天中午,小少爷实在饿得发慌,他觉得自己两眼发黑,四肢无力,仿佛要晕倒似的,他抬眼看到管家和车夫坐在大车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干粮和咸菜,便不好意思地央求管家:“管家,让我也吃一点吧。”
“小少爷你不等到地方吃‘肚饥’啦?”管家有意地试探他。
“当然要吃,不过这会先垫垫肚子。”小少爷有些发急地说。
管家对车夫使使眼色,他俩一个慌着给小少爷拿干粮,一个慌着拿咸菜。
小少爷皱着眉头把干粮和咸菜往嘴里送,当他咀嚼起来后,他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接着陶醉的神情就像遍地的野花一样盛开起来。他越吃越带劲,由开始的细嚼慢咽变成后来的狼吞虎咽了。小少爷吃着干粮和咸菜,觉得那味道实在太美了,是自己从来没吃过的最好的味道。管家劝他少吃一点,留着肚子吃“肚饥”,他也不听,任凭自己的好胃口享受这难得的“美味佳肴”。
吃过饭后小少爷躺在车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当管家摇着他的肩膀大声地呼唤道:“到地方了,小少爷!”他才醒来。可下车一看,这,这不是自己的家吗?他立刻哭起来,大声地埋怨管家欺骗了他。老爷夫人也闻声跑了出来,虎着脸问管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镇静地问小少爷:“你中午吃的饭好吃吗?”小少爷回味着中午饭菜的香味,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点点头说:“好吃啊,爹、娘,孩儿从来没吃过那么多的饭呢!”他拍着胸脯,高兴地向爹娘夸耀着。
管家郑重地告诉他:“小少爷,那就是‘肚饥’啊!”
经过这件事后,小少爷一下子开窍懂事啦。从此他再不挑食,而且脾气也好多啦。老员外也不再溺爱孩子了。他明白了教育孩子的重要。就为小少爷请了位知识渊博、品性端正的老学究教他识字学习。从此小少爷就一门心思在学习上,学习专心,刻苦。长大后,他进京赶考,考中进士,为官一方,廉洁奉公,成为百姓拥戴的好官。
柳泳和柳烨听完故事后,都默默沉思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鹅毛大雪早已停啦,太阳也露出久违的笑脸。吃过早饭,老张叔背着破旧的帆布包要走了。柳泳、柳梅各拽住他一只胳膊依依不舍地说:“老张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呢?我们还想听你讲的故事。”老张叔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微笑着说:“我有空就来。”
这时外婆拿着一件崭新的蓝色涤卡中山装,走到老张叔跟前,“大外甥,快过年了,大姨也没啥给你的,好在沾你大姨夫服装厂的光,做衣服方便,这不,大姨给你做了件罩袄褂,俺们开开心心过大年!”
外婆让老张叔试试衣服合适不,老张叔脱掉袖肘补着大块补丁的褪了色的黄军装,套上那件新衣服。
柳烨眼前一亮,老张叔方正的大脸上的眉眼,仿佛都被这件新衣立刻点燃了生气。她这时才发现老张叔还是双眼皮呢。
“老张叔,你长得挺好看呀!”她由衷地说出这句话后,忽地害羞地低下头。
外婆和柳泳、柳烨静静地站在桥这头,目送着老张叔的身影消失在桥那头。阳光照在结冰的河床上,像仙女撒下的丝丝金线,把河床妆扮得分外美丽。柳烨侧耳倾听着,她听见破冰的声音,听见淙淙的流水穿过严酷的冬季即将流向温暖的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