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来天过去了,闻人听雨在听雨轩里悉心休养,白日里陪陪娘亲,虽然娘听不见,听雨却每日在娘的病榻前唠叨个不停,好像要把这些年失去的全部补回来,木莲木香也是寸步不离,看那红丸倒也安分。
似乎一切都平平静静的,一池的荷花开的极是繁茂,脉脉清香,晚来有雨打在荷叶上,像极了娘最爱的一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闻人听雨便是取自此句,大概娘想让她温柔娴静,安安稳稳岁月静好吧,与心爱之人闲时落棋听雨。谁知前世遭此荼毒。哎,听雨放下手中的诗集,窗外圆月一轮,明日老太太五十寿宴,还有好戏看呢。不知那些惯会阿谀奉承之人会做些什么呢?
五月十八一大早,大将军府的大大小小,从主子到仆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处处挂满了大红色宫灯,各种各样的鲜花装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宁婉心忙的脚不沾地,生怕有什么纰漏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再说大将军昨晚回来连面也未见,一早就上朝面圣去了,只给家人交代让宁氏好好操办,那宁氏哪里敢怠慢。
只有听雨轩大门紧闭,未见一丝动静。其实听雨一早就和木莲起来开始准备了,怕那红丸泄露了,因此吩咐听雨轩所有人等不许出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只见闻人听雨一身大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上面绣满了彼岸花,凌云髻上斜插着一只羊脂玉兰簪,同样的玉兰耳坠。胭脂口脂未点,皎月般莹白的脸,在一袭红色锦衣的衬托下如芙蓉花开一般美好,那一双秋水双眸深不见底。一动一静之间彼岸花如饮血般灿曦,随着少女步步生辉。
“好了,我们这就去吧,也收拾的够华丽了吧。”木莲一身浅红色菊纹纱裙,比平日更为端丽。双手轻托着一个锦盒。二人不急不忙向正堂行去。
正堂之中宁婉心一身淡红色牙锦水纹宫装,胭脂轻点,倒是端庄秀丽,与一众女眷寒暄。听雨向大家行了个礼,便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了。众人平时见过闻人听雨,虽生的貌美,可平日老是唯唯诺诺的,言语极少,今日打扮让众人眼前一亮,火艳艳的彼岸花在人心头烙了个印。虽不见她说话,可方才行礼时,虽深深行了个大礼,裙子却不见丝毫波动,连最挑剔的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像是宫里严厉的老嬷嬷教出来的一般。
宾客络绎不绝的赶来,大将军极受皇上器重,所以朝中人等纷纷送来贵重的礼品,以此交结。只见那东海的玉床,西海的明珠,南海的珊瑚,北海的姣帕,奇珍异宝像流水一般,那老夫人笑花了眼,只见今日那老太君大红勾勒宝相花纹一品诰命朝服,一领蜜蜡朝珠,银发一丝不乱的挽了个如意髻,簪着赤金镶珊瑚如意钗。看起来好个富丽威仪的老太君。
一位身着玄色窄袖朝服,身形魁梧,声如洪钟的中年人在众男宾里应酬着,肤色如古铜,五官若风霜敲打一般深刻,眼眸坚定,背挺得端直,一身的正气。原来此人就是那一品大将军闻人浩,因家中老太君过大寿,特向皇上告假从边疆赶回祝寿的。听雨望着父亲,虽还是如前世记忆一般的健硕,可连日的奔波,面上写满了沧桑,听雨不由眼中一闪,这一世再见爹爹,无数种情绪涌到了心里。闻人浩见女儿闪过的关切之色,不由向女儿使了个无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