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赢得友谊令人感动
这里的海豚只认得他,愿意跟他一起陪游客消遣——他是怎么做得到的呢?
回程,体力惊人的他又变成司机,送游客回返住处。我趁机问他。他不以为意地傻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也是野生动物吧。所以它们愿意跟我玩。”
这个在柏斯附近ROCKING HAM的与海豚共泳活动,是由一个叫做Teny Howson的人发明的。他正是这一群目前带领游客的年轻人的老板。他已经和此地的海豚们共泳十三年,认得此处的一百五十只海豚。刚开始的时候,他一个人进行这项活动,每天在海边孤独地泅泳十个小时,七个月从不间断的努力,终于赢得了一只叫做Logo的母海豚的友谊。海豚家族们才开始信任他。他不主张以喂食鱼类来赢得海豚青睐,深怕掠夺了野生海豚的猎食能力。在尊重自然与开发观光间,他找到了两全其美的方式。
“跟野生海豚做朋友,慢慢的会懂得它们的心情,”Ben说,“两年前,Logo生了一只小海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一连一个星期,我看到她什么也不吃,拼命地用鼻子顶着小海豚不再游动的身体,那个样子真是……”Ben的语调一直没有什么抑扬顿挫:“刚刚你看到了吧,那只带着小海豚的母海豚就是她,这是第二胎,现在,她快乐多了,我也放心了。”
其实任何作家本性都是夸张的。虽然我很想把“跟海豚共泳”的行程美化一点,但当香肠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太值得夸口的……我倒还是一根有点感动的香肠就是了,每一次看到不同的物种能够交上朋友,我都感动得不能自已,这就是我的妇人之仁。
真正属于大地的东西
西澳有几个举世知名的自然景观,常出现在风景明信片上。一个是波浪岩,一个是尖峰石阵。澳洲旅游局的朋友推荐我到台湾游客罕至的尖峰石阵去。顺道看看西澳最骄傲的自然资产:遍地野花,全世界只有他们有的特殊野花。
由于出发前实在太忙碌了,一天得当三天用,我并没有完全搞清楚自己所预订的一日游目的地到底是哪里,所以,我到了Pinnacles才知道,哦,原来这个字就是尖峰石阵,原来它长这个样子。
看到窗外的尖石群,真吓了一大跳。
它的样子,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样子。一大群尖尖的石头矗立在漫漫黄沙上,笔直地指向蓝天,乍看之下,你一定会怀疑:又是外星人来作法吗?
其实不是,在地质学上,尖峰石阵的出现是有道理的。以我的地质学常识只能做这么简单的解释:这一大片土地上本来有植物,植物根部分泌的酸性物质,腐蚀了下头的岩层,后来植物凋零了,表土风化,被吹走之后,笋般的石尖就露出地面来。
我还到了一处叫做Lancelin的白沙山。它不算是西澳最大的一片白沙沙丘,但面积也够惊人,足够让四轮车在其中翻山越岭。光看照片,会以为那是北极。我仔细盯着细若蜜粉的白沙礁,惊讶地发现,它们竟然曾经是贝壳呢。要堆积这么一片贝壳沙高原,要几百万年,还是几千万年?
西澳的野花,也不知在这一片近二百年才被人类占有的土地上花开花落了多少次。习于人工花园的缤纷,初看野花时,并不觉得它有什么惊人之美。尤其我已经错过了野花遍地灿烂的九月十月。看久了才有点领悟,它们的小小花卉虽然不起眼,但却具有西澳原始而坚韧的气质。如果来的是时节的话,映入眼中的必然是一幅色彩最柔美、气势又最壮观的地毯。
人们想到旅游时,想到的多半是有建筑物的名胜古迹。
然而,在这一片大自然净土上,真正的地标,并不是人工的东西,而是真正属于大地的东西。
这种感觉,仿佛让我的眼睛脱掉了一副从出生后就被强迫戴上的审美眼镜。
在酒香与咖啡香中最诗意的沉沦
我的心里常有两种声音在对话。
一个是极放纵的,一个是极自制的。
是矛盾,也是平衡。像太极图的黑与白,拼成一个完整的我。我喜欢规律的生活,也喜欢某种上瘾与耽溺。我喜欢规矩与秩序,却也喜欢偶尔破坏秩序。
我喜欢极天方夜谭的玄妙传奇,却也常被一点点不经意的体贴与温柔感动。
正如我也喜欢寻常的人生、原来的自己,却总是渴望坐上飞机,飞到陌生的远方,体会一种“重新做人”的感觉一样。
也正如我对酒的态度一样:我好爱酒,认为人生最诗意的死法是像传说中的李白一样,喝醉酒在水中抓月而溺毙;写作时我从不吃零食却喜欢佐以威士忌(而且特别钟爱某几个厂牌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别人喝酒可能神智朦胧,但我总是越醉越清晰。可是我没法想象自己拥有一张酒鬼的脸、一个酒糟鼻,也讨厌酒醒后连打嗝都有酒气,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颁禁令给自己:没有理由,请不要喝酒。
有时,我很不喜欢我的自制力,虽然我倚赖它的程度,就跟这个社会倚赖法律的程度一样。
不过,旅行就是一个值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最好理由。
柏斯附近最逍遥的旅行,就属酒乡之旅。西澳的红酒白酒,在历史上比不上法国,但口感已是国际闻名。
贪近的可以到天鹅河谷(Swan Valley)进行酒庄之旅。西澳的酒庄好大方,欢迎观光客无限品酒,可以免费试尽酒庄的各种产品滋味,大部分酒庄还附有午餐,可以在葡萄园中享受综合各国佳肴美点的午宴。酒庄附近还有啤酒厂、巧克力工厂、乳酪工厂可以参观,这些工厂也都大方得很,试吃多属免费。就算是口袋里没有钱,也不会遭白眼。
人少的地方,总是比较慷慨热情,我想。
只须增加旅游记忆体,不须增加体重
而从柏斯往西南走,有个更知名的产酒乐园,叫玛格丽特河谷。因为土质、天气的缘故,它的酒比天鹅河谷更顺口,有些酒庄的酒,顺口甘醇到令人感动的地步,价格还便宜到使人开怀。如果不是到了这儿,我真的不知道,西澳酒乡已有如此的品质与水准。
在不醉倒的范围内,我彻底享受整日醺醺然的感觉。
与我们同游的还有两位甚懂美食的美女,一位是摄影师兼西澳旅游局聘任的导游Judy,另一位是西澳最大的自助旅游公司老板的女儿Lisa,所以我的每一餐,除了酒足之外,还尝尽了玛格丽特河谷的各种美食。
两名西澳美女皆金发、身材窈窕、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和她们在一起,总有男士把眼光投过来。我最钦佩她们的,还是西澳女子体力惊人,一头长长金发像美人鱼的Lisa曾经在海军服役七年,帮我们当司机,开车开了五六个钟头到玛格丽特河谷,沿路热情解说,我们都累瘫睡倒了,她却一点疲态也没有。
但不要以为西澳都是高瘦美女。距柏斯二十分钟的海港都市弗里曼图(FREMANTLE),是个咖啡城,整条街都是咖啡店,到了星期天,好像全西澳的人都必须聚集在此喝露天咖啡似的。我叫了杯拿铁,坐在路边仔细盯着西澳的白种人看,发现此地至少有一半的人,称得上是胖子,其中胖到身材呈金字塔形的,至少也占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一个都市让人吃饱喝足、悠闲到没得挑剔,不知是福是祸。
也许该庆幸,我只是个旅人。我只须增加我的旅游记忆体,不须增加体重。
我知道我离开后,一定会想念这里灿烂的阳光、温润如玉的天气,还有最新鲜的海鲜及美酒,以及在弗里曼图逛完艺术市集后在路边咖啡座叫一杯拿铁的闲散时光。
我会记得,在咖啡香与酒香中最诗意的放纵与耽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