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软。
“本乡本土的都不容易,赶紧回家去,咱们太平军有过明文条令,不抓老百姓从军,不抢老百姓粮食,不侮辱你们的女眷,何必为几艘别人家的粮船送了自己的xìng命?更何况你们打听打听,咱们在哪里不是给苦人发粮,有没有侮辱过啥良家女子?我们也都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苦人,苦人何苦为难苦人呢?”
“回吧,回吧,不值当的为王家的几艘破船送命。老子可清楚,大黄江口死了个李大帅,你们不走,老子走了。”
“五哥等等我,我是不在送死的,回去没准还有粮拿,在这就是等死。你们谁听说过长毛祸害苦人了?这位老兄,我信你!”
四五个老百姓就要回去,陆仁心下大定,只要有了领头的,这些人多半会散去。
“咱们不能散,谁知道回头长毛会不会秋后算账,现在还能痛快一死,到时候连个痛快都求不得!”
一个穿长衫的年轻人跑到最前面招呼百姓,“都回去吧,回去就是等死!现在还能拼个痛快。”
几个本来打算走的老百姓闻言又走了回来接着恶狠狠地望着陆仁,似乎他就是负责秋后算账的刽子手。
“我们太平天国说话算话,信上帝的人不说谎,我们忙着去打浔州,谁有功夫给穷兄弟秋后算账?除非是为富不仁的恶人。”
陆仁看出来了,这个穿长衫的多半就是鼓动老百姓的家伙而且水平未必有多高,这么快就跳出来了,真是不知死。
“这些信洋教的人能信吗?”穿长衫的家伙指着陆仁的鼻子:“他们都是汉jiān卖国贼!要把江山卖给洋鬼子!”
“你才是卖国贼,你有啥证据说我们是卖国贼?我倒是有十足的证据说你是卖国贼!”陆仁眼睛一翻给了他个白眼:“我们要北伐鞑虏恢复汉人江山,你穿着鞑子衣服,留着金钱鼠尾,你才是卖国贼!”
长衫人脸sè一红然后大声说道:“你们**掳掠无恶不作!分拆夫妻不得相见!”
“我们军师以身作则,自己都没媳妇呢,谁会**掳掠?分拆夫妻那也是为了忍一时分别好恢复汉家河山,我们为了天下人吃苦,你晓得不?”
“掠夺民脂民膏!”
“嗯,估计征用的这船是你家的,不过你家的船又是欺负哪家良善得来的?还不是对佃户敲骨吸髓嘛。”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呛呛个没完。
“茂才公,”百姓里头的一个老头子丢下手里的棍子:“老汉走了,实在不值得为了你家的船丢了自家的xìng命。”
这位老人一走,其他老百姓也跟风而去。
“六爷爷等等我,不值当的为别人家的东西丢自己条命。”“茂才公,这事是你家的事,咱们真没必要趟这滩浑水。”……
穿长衫的茂才公见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就要散掉,张嘴大吼一声:“谁帮这老子打这帮长毛,除了朝廷的赏格,我王家再加五斗大米!”
“有命赚也要有命花,俺们伺候不起。”“五斗?五石老子都不干。”……
看见人都要走散了,这位茂才公一发狠:“都跑吧,种我家地的,谁要是跑了谁就甭想着接这种地了。那些不种我家地的,别以为跑了没事,我爹已经到浔州城了,你们以为长毛能在这里呆一辈子?等朝廷回来了,你们这些卖老子的王八蛋都逃不了通匪的罪名!一个个都等着站枷站死吧。”
发狠比辩论有用得多,王茂才公这么一发狠,本来要散的老百姓又都回来了。
唉,这事估计不能善了,陆仁叹了口气,要是真到了斗狠的地步,无关的百姓多半会散去。剩下的都是靠着这位王茂才吃饭的佃户。他抓紧长枪,准备回头复命,他陆某人估计是拿不到这个这个功劳啦。”
忽然,哗啦啦的人都散了,就剩下四五个铁了心的佃户和那位茂才公。本来面红耳赤的茂才公也一下子脸sè苍白,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咋回事呢?陆仁没感觉到他的话能说服这位茂才公,他们之间的冲突不是因为误解,而是因为太平军确实伤害到茂才公的利益了。太平军要拿走他们家的船,还有可能灭了他的家族。
陆仁忘了对敌人的实力没有充分的认识也是误解的一种。
在他身后,太平军正在部署一门缴获到的劈山炮,杨秀清为了减小伤亡和震慑潜在的敌对分子,特意命令直属中军的炮连调过来一个炮队,三门劈山炮。
脸sè仓皇的茂才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学生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对抗王师,还请将军念在学生幡然悔悟的分上绕过学生一命啊,那些船将军想征用多少就多少啊……”
陆仁恍然大悟般的扭过头,正好看见三门劈山炮黑乎乎的炮口。
他忽然想起杨秀清在课堂上讲过的另外两句话:“真理只在大炮shè程之内,大炮是王者最后的论据。”
这是周五的那一更……还有四幅图要出……真他外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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