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以，他一向不愿意回家，尤其今晚，对着活泼可爱的小侄女，他就更不想回家了。睍莼璩晓多数时候他很忙，就在公司大厦的楼上公寓里过夜，闲暇时，偶尔在西边的外宅里，寻一夜的温柔和旖旎……作为房地产开发商的老板，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他有的是住处。

    唯独，他不愿意回家。

    道路两边的街灯，发出昏暗的橙黄色，一盏又一盏，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在寂寞地绽放，他觉得自己一颗心，也是孤独彷徨的，还有一些生气。

    这会儿，他很气——气她，更气自己。凭什么呀，她那么镇定，那么无所谓，是她生不了孩子，又不是他的毛病。身为人妻，她有没有一点儿自觉和羞愧？

    霍河川烦躁地搓了搓下巴，心里不是不知道，妻子镇静的原因，是在专心等着他那一纸离婚书，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可他偏偏不让她如意！

    他不介意没有孩子，反正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没有孩子更好，也就少了一层关联；即便是再离一次婚，他也不怕的，他霍河川生来就不怕什么的。但是最近，频频被母亲拿到桌面上来说，一开始，他含糊其辞勉强搪塞过去，但今晚，被母亲和奶奶逼迫着，他只好先应承下来，毕竟对他这样的家庭来说，没有孩子是一件大的缺憾……可鬼才知道，他要到哪里弄个孩子出来，一想到这个，他就烦。

    而且，这也不是一桩小事，若说明了，必是一场轩然大波。所以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霍河川沉了沉嘴角，跟长辈应承下生孩子的事，也是他一时气话，单单是为了气她。

    他就是很气，不是他没本事，凭什么无端要替她背这口黑锅？可话又说回来，当初约好暂时保守秘密的，也是他。只是没想到，这一保守，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霍河川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是什么命？可是和林晓夕结婚时，是他点头同意了的，没有人逼自己……心里的闷气，渐渐就消了。

    他看着外面的街灯，恍惚地想着心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出低低的蜂鸣和振动，他拿出来，接听，是妻子的专职司机老范。

    “先生，太太刚刚没有回家。”

    他“哦”了一声，有些微的怔忡，妻子没有回家，没有回到她该待的那个地方去？

    他很快回了老范一句“我知道了”，便收了线。

    林晓夕回了娘家，她没有第三个去处，这点，无须多疑。

    霍河川用手机抵着下巴颏儿，想，这么晚了，她跑回娘家干什么？诉苦，还是寻求安慰？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总是沉默寡言。

    他唇角露出一丝淡笑，林晓夕，你才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吧？

    他心情反倒好了一些，判断了一下外面的位置，眼瞅着要驶下四环了，那一处温柔乡眼前在望，可他却没了兴致。

    他出其不意吩吩司机道：“不去西边了，回家。”

    他回了家。

    家里，静得象古刹，又象一口巨大的千年枯井，他陷入其中，顿觉得无趣，所以他很少回家来，更不愿意面对少言寡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