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万将士,似乎不复存在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上,静的几乎能听到他们的落子声。
半刻钟后,棋台之上,忽然传来西沧帝主静静的一叹,幽幽然在空气中荡漾开:
“你赢了!我棋差一招!”
“的确,这局棋,秦施主输了。”
方真大师念了一声“阿弥佗佛”,以一个慈善而温和的声音宣布了这一场棋最后的胜负情况。
沧军那边微微起了***乱……
而这***乱,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平息。
龙隽之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到秦逍,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下棋台,撩起袍角,一脸平静的单膝往地上跪了下去,然后,用其雄厚的内力,以千里传音之法,将他的声音无限的扩大,传到每一个西沧士卒的耳朵里:
“秦逍已输。愿赌服输。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低下了头,终双膝一起着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噌!
噌噌!
噌噌噌……
伴着一阵若有似无的来自西沧将士嘴里的悲呜声,秦逍身后,那相隔甚远的三十万大军,如多骨诺米牌一样,起了连锁反应,从前到后,依次跪了下去,山呼万岁之声,便如惊天之雷,在青蟹色的夜空中轰轰的响起。
见状,东越这边,皇后凤璃华突然跟着高声长叫了一声:“九洲大地的儿郎们,东越西沧从此一家,再不必经受战争之苦了。尔等愿不愿意放下一切陈见,一起亲如兄弟,开创一个崭新的盛世,共建天下大合,万民归心?”
东越的将士立即齐齐跪地,铿锵有力的作出回应:
“属下自当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西沧那边,最先回应她的是秦逍:
“秦逍自甘为九洲一统,天下之繁荣安定,殚精竭力,尽忠职守,不死不休……”
主上一喊,西沧大军也跟着发出了这样一句呼应:“属下等甘为九洲一统,天下之繁荣安定,殚精竭力,尽忠职守,不死不休……”
云沁松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这一场战事,就这样消散在茫茫的暮色当中,一天烦躁的心,终于慢慢的沉寂了下去,她再也按捺不住,飞马狂奔冲棋台奔去。
她的男人,站了起来,一身银袍在风中鼓动着,他一手负背,微笑的看她,她心头一激动,运以内力,人,便若冲天之飞鹤,以一记漂亮的身法,如快活的春燕,在空中翩翩转动自己的身体,最后,优雅的落在他面前。
他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牵着她,站在了六十万人簇拥的正中央,和她一起,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彼时,秦逍静静的看着,唇线,微扬,似笑非笑……
*
当夜,嘉木关辽阔的平原上,到处点起了篝火。
当夜,西沧随军的文武大臣,都被请到了东越军帐,一起叩拜新主。
当夜,云沁看到龙隽之和秦逍竟像朋友一般,把酒畅饮,招一干心腹之臣,共聚于同一个军帐之下……
而她,就坐在边上,若非亲眼看到,还真不敢相信,积累了几世爱恨情仇的两个人,居然也有谈笑风生的时候,就像一对知己——久逢知己,千杯少。
这令她惊讶。
她不由得对秦逍又多睇视了几眼,温温如玉,亲切可敬,这
样一个轮廓,似乎又和她记忆当中那个带领她一起成长的小小少年重叠在了一起。一点一点触动着她的心——
酒到酣处,正尽兴,却发生了意外,龙隽之一口血,很突然的喷了出来,因为酒气而红润的双颊,迅速的骇白,他在所有人惊乱的眼神里,掏出帕子想将血水抹去,颤抖的手还未捂上沾着血水的唇,端坐的身形,就像一片飘落的秋叶,往边上倒了下去。
“隽之!”
云沁刚从外头和将士们敬酒归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惊呼着奔走过来。
有人比她更快,拦住了她面前,不许她亲近,双指一点,出其不意就将惊慌失措的未设防的她点住。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秦逍,你才投诚,就想造反吗?”
云沁一惊,怒叫。
秦逍眸子一深,俊逸的剑眉一扬,残忍的陈述出一个事实:
“他活不了了。这江山,你扛不起,不如全全交托与我,你看如何?沁儿,我要他的江山,更要你。这场江山之争,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我!”
云沁瞪大了眼,没想到他居然变的如此卑鄙无耻,可没等她怒叱,他就以闪电似的手法,点了她的睡穴。
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那具充满杜衡清香的怀抱将她拢到了怀里,一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耳边响了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你会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沁儿,这辈子,我不会再离你半步……不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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