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全福有些畏畏缩缩的,把烟在地上捏灭了之后,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他虽然在家不像梁老爷子一般说话掷地有声,但这时候是真真给气着了,语气不甚好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想到过他老子娘的,更别说他到底怎么想的了。”
“这个不识数的混小子,就算是他有自个的打算,也不能选在这大过年的当口啊。”王冬梅骂她这独子是骂给孩子他爹听的,哪次不是这样的。
一听自家媳妇还要偏帮着小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由着小儿去外地的意思,重重的一脚踩在刚才的烟头上,说:“保不准那孽子他就等着机会,要离了这家,跟我这管不了他的老子把父子关系断绝了!”
说罢,就反身进了里屋。由着眼看不对,急急忙忙追上去的媳妇在身后喊他:“孩子他爹,他爹,你等等,等等······”
卿尔尔瞧着这些个长辈惶恐不安,自个也是慌了神的,不过她慌张的是,梁于归几个月来都不提这去外地的事情,这突然提出来,想必是去定了的。
如今她和他的关系也还算得上和善,梁于归也不反感她照顾他衣食起居,若是他去了外地,照着这么个情况,指不定梁老爷子不放心孙子,让她就得跟着去照顾,那她岂不是三五年都难得回娘家一趟了?而且现在她已经在读初三了,正是要准备中考的时候,她越想就越是不安。
她这时候是万不敢去问二婶子该怎么办的,公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她是插句话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她可本就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更犯不着招惹对她而言还算不上亲热的这么一大家子。
她果断选择做缩在壳里的乌龟,任由她“丈夫”折腾完了再出来瞧瞧情况,于是,她偷偷提了步子从在楼梯下转过来转过去的二婶子旁边溜回了房间。
一大下午就这样荒度了过去,家里是一点人气都没有,也不见多大动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就浑身不舒服。
卿尔尔记得叔叔的话,作为媳妇就该做好媳妇该做的事情,瞧着时间差不多就去了灶房生火做饭,米下在大锅里,盖上之后,她就坐在灶前烧火,明晃晃的火烧的她眼睛有些花,她看这火候差不多了,起身去拿放在屋门口的菜,搬了小板凳坐在门沿边,摘起菜来。
“阿娘。”卿尔尔不经意看见王冬梅朝灶房过来,近了就问候了她一声。
她“嗯”了一声回应,随后也搬来小板凳,坐在卿尔尔旁边,动手摘菜,农村人家,只要老一辈的还在,媳妇和儿媳妇是一样的,都是要烧火做饭,洗衣种菜的。
“儿媳妇儿,待会儿去把今天买的肉和公鸡拿来做了菜,弄顿好的吧。”王冬梅说话有些叹着气,也难怪,她这人到中年,就这么一个儿子,处处护着,儿子却还是在家里消停不了。
“知晓了,阿娘。”
王冬梅见儿媳妇儿这么个唯唯诺诺的样儿,恨铁不成钢,如果是自家的女儿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和打了,可这是新媳,嫁过来才半年不到······
“阿娘,家里没有葱了,我去坡上地里摘一把回来吧。”
听见她一门心思丝毫不在家里长辈恼火的事情上,王冬梅可忍不住了:“儿媳妇啊,你就不能多和你男人说说话儿,嫁来也是半年了,说你傻呢你又不傻,说你不傻,竟也是个半傻不傻的。”
婆婆一口一个“傻子”,卿尔尔也是听得进耳朵,放不进心里的,这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在叔叔家她可是没少挨她婶婶的骂,这骂的多了,人就也真百毒不侵了。
劝梁于归?她这婆婆真太高看她这个在梁于归面前连话都说不上的媳妇了。且不说上次两万块彩礼钱惹得梁于归不快了许久,就是她在早晨给他准备洗脸水的时候,也能看的出来她在梁于归面前还真是没多少存在感。
更何况他这几天本就不怎么给她好脸色看,因为前几天王冬梅让她在他面前提一提准备承包下远方叔爷家荒着的几亩地,开春也好准备着育种的事情,梁于归最忌讳的莫过于此,照王冬梅的安排,就想借此把她这老想往外跑的儿子栓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