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上前想询问:“这位乡亲,请问——”
谁知那村民见得他们,满脸忌惮间二话不说挑着担子就跑。而有远处见得这边情形的,直接就掉头走人,根本也不从这边过了!
敲门的衙役不禁纳闷,马上的贵公子便道:“去隔壁敲门问问,这家人去了哪里!”说着便将马头往秦家的方向调转。
“是!”衙役听了立即就牵着马跑到秦家门口。
“开门,有人在吗?官差办案,快出来回话!”
屋里,也只有秦紫月在家,听得这话,秀眉也是皱紧。想这隔壁家的有完没完了?才走了一批假冒的官差,怎么又来?不是说殷璃飞嫡母家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了吗?
于是便不想搭理,径直拿着笔修改纸上的图形。虽然是不大喜欢隔壁的,但她也还分得清善恶,没有坏到要助纣为虐害人的地步。
“大人,还是没有人!”衙役敲了半天,没有人应,便愁眉朝马上的人复命:“兴许是农忙时节,都下地去了,要不咱们四处问问!”
“刚刚你问到了吗?”马上的贵公子问,心底疑云密布,感觉自己是碰上了一桩悬案。
“没有,说来也是,这儿的村民也好奇怪啊!”衙役回说。
“这家有人,再敲!”贵公子又说,眼睛越过院墙望着秦家隐约冒着青烟的烟囱。
“有人?”衙役却是怀疑,但还是听命又去敲。
“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家有人,耽误了差爷的事儿,当心让你吃牢饭!”衙役不耐烦了,跟着吓唬。
秦紫月也是不耐烦了,猛的搁下笔,直接走到窗边刷的落下窗户,又坐回岸边,一副打死不想理的架势。
而马上的贵公子清楚的透过院墙看见一个人影在屋内窗前一晃,那么大声的落窗声想不听见都难。
“大人,还真有人?!”衙役也听见了,回头看了贵公子的脸色一眼。
贵公子眸光一动,而后一个纵身直接从墙头飞掠过去,正好落在了秦家的窗边。
“姑娘,我知道你在,官差办案还请你配合!”贵公子开口,不禁想,这京畿周边的民风怎么如此恶劣?居然连官差都敢不睬!
听得突然在窗边响起的年轻男声,秦紫月立即惊跳而起,猛然就躲到桌子后忌惮的对着窗户喊:“你,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
“在下已经说过了,官差办案!”贵公子皱眉。
“你胡说,这种冒充官兵的把戏来一次就够了,谁信你啊!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我可告诉你,我哥哥是个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朝中可有认识的真正大官,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这话,贵公子俊眉皱的更紧了,冒充官差?居然还有这种事?
当即道:“冒充官差,这是怎么说?”
“你还不走,休要跟我花言巧语,我是不会上当的!”秦紫月见外面的人不为所动大急。眼珠子便在屋里乱瞄,想着如果对方闯进来的应对之策。
“在下北堂臻,隶属都察院,如果姑娘不信可以打开窗户看看在下手中的令牌。姑娘的哥哥若是秀才,想必姑娘也识得字!如果在下真有恶意,这区区一扇窗户怕也挡不住在下!”
北堂臻,国舅北堂辛奇的嫡长子,北齐国贵族间年轻一代里,除了摄政王哥舒璟最尊贵的贵族子弟!
秦紫月恰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当即震惊不已。
“姑娘?”见得屋里一时没有动静,北堂臻催促。
秦紫月这才回神,继而小心翼翼的凑近窗边,撑起了窗户。便见得窗外一个青衣贵气的,俊逸公子满身刚正之气的站着。
感觉到窗户的动静,北堂臻就举起手中的令牌让秦紫月过目。
而其实当听得“北堂臻”三个字的时候,秦紫月就已经信这个人不是冒充的了。她平时偶尔偷听凌夙锦与秦子睿还有风愚谈及朝中的事情,怕是最多的围绕就是什么摄政王、北堂辛奇、北堂臻。尤其是北堂臻的存在,在这期间最有亮点。
统一的都是说北堂辛奇是佞臣,却有一个嫉恶如仇的儿子……北堂辛奇费尽心思将儿子安到了都察院的位置,却是给自己增添了一个处处咬他的死对头!
黑底镶金字令牌举在眼前,秦紫月只看了一眼,眸光就落在北堂臻身上,犹豫了一下开口:“隔壁的人是怎么了,你们要抓她?”
“不是抓,是有件案子想与隔壁了解一下案情经过!”北堂臻见得秦紫月终于信了自己的话,脸色认真的解释:“姑娘可知隔壁人去了哪里?”
听得这话,秦紫月黝黑的眸光微动,想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说:“现在是农忙时节,大约是下地干活去了吧,也许晚上就回来了!”
北堂臻听了不疑有他,想了下说:“姑娘可知最近村子里有传拐卖孩子的事情?”
秦紫月听得这话一讶,因为一直在家待着,所以那天严家嫂子哭喊着到处找孩子的事情她是听见的。想了想,便道:“好像是听说殷家隔壁的孩子被偷卖了,不过已经找回来了,还是殷家的小姐帮的忙!”
“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北堂臻听得眉峰一皱,拳头便是一紧继而忙问:“那你可知孩子当时被卖去的哪里?又是何人偷的孩子?犯人后来是如何处置的?”
听北堂臻巨无遗漏的一一细问,确实是来办案,而非找殷家麻烦的样子。秦紫月便更信了以前听说的传言,不禁多打量了眼前人一眼,却说:“那我便不知道了!”
“那么姑娘可知他们家田在什么地方?”北堂臻又问。
秦紫月只知道拐卖孩子的事情,却不知道这事情的曲折,原来官家人被审查后,招供确实有诬赖兰氏的娘家人,也就是兰屯原来的姓兰的人家。接着官府就根据当年的案件翻查兰家的人,查出除了兰氏,其余的兰家人如今发卖何处,想为他们翻案。
然后查到白纸黑字写着,兰家老爷不堪打击,判刑之前就病逝。兰氏卖给殷家为奴,兰家长子被一个姓刘的官员买走。后来姓刘的官员觉着他懂事,就将他并卖身契一道送给了上司家。也就是如今的周御史家中,这才跟着改了姓名,如今姓周。可是二十几年过去,兰家大爷已然病世,只留下两个儿子还在周家为奴,如今一个名为周进松,一个名为周进宝,都是御史庄子上的大小管事。
本来官府便例行公事派人去周府提人,谈谈翻案的事情。可是却被告知,周府居然没有这两个人,原因是早就已经转卖出去了!
可是,衙门里有衙役说,前几天的时候还见那周进宝在城里赌庄晃荡过。因为有些臭味相投,居然还是认识的。
衙门一听,便觉得蹊跷起来。可是周副御史是朝廷正三品大员,隶属都察院,而且身份敏感。衙门就将事情回报给了刚刚回京的北堂臻,北堂臻正是如今都察院的都御史,统管整个都察院!
一听说这事情,北堂臻也好奇了,便觉事情有异。于是动用暗卫各方侦查,就查到在千里之外的御史家庄子上这则拐卖孩子的传言。
再一查,就查到了绑人去御史庄子的殷璃飞身上。御史家和拐卖孩子的事情牵扯起来,可是兹事体大。未免打草惊蛇,北堂臻就亲自来了这里找殷璃飞了解情况。
“我不知道!”秦紫月说,说来她们自己家的地各自都在哪里她都记不大清楚,哪里又知道别人家的。
北堂臻听得眉头难舒,沉思了一下,便朝秦紫月一揖:“多谢姑娘告知这些讯息,如果姑娘回头想起什么,可以到村北的北苑找在下!”口口声声的在下,却是不欲道出自己的职位。
话落,便轻轻一个跃起,眨眼的功夫就翻过了墙头。
秦紫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随口说说这人就信了,也不追问真假!但想,这又不关她什么事情,她说的也确实多是实话,只是没有告诉他,殷璃飞此时在殷家罢了!于是径自又回了屋去忙自己的阵法图纸。
——
御史庄子的柴房里,此时与昨日景况说来异曲同工,却是换了人。
昨日还在这里嚣张的周进宝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角落,鼻青脸肿的哀叫着。而身边同样只着了中衣,白衣上道道血痕被绑在柱子上的正是昨日还为庄子上副管事的周进松。
一旁,正拿鞭子沾着盐水的不是别人,恰巧又是昨天还对周进松低眉顺目的张管事。
“你他娘的,有事情朝老子来,这不关我大哥的事,艹……你个苟娘养的!”一见得张管事一甩鞭子靠近,周进宝就急的大喊。
“你也别急,老子下的每一鞭子,待会儿都不会少给你一分!”说着鞭子就是一甩,狠狠的抽打在周进松身上。白色中衣上顿时又是一条血痕交错,周进松只是皱着眉头,吭都未吭一声。
张管事却骂:“说,究竟是谁主使你们兄弟搞出这拐卖人口的事情,想拖垮主子的?”
“艹,你他麻的胡说!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是误会,是老子失察。哪里有什么主使,你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周进宝气急的大骂,可是却挣扎不动。
张管事听了冷冷一笑:“嘿嘿,是不是栽赃陷害,你我说了都不算,总管事信就成!”
周进松听得这里才抬眼看了一眼张管事:“这事情是你捅到余总管事那边胡说的,诬赖我兄弟二人的!”
张管事得意一笑,却不否认:“周小管事拐卖孩子的事情难道不是事实吗?怎还轮得到我胡说!”
暗自又嘲讽,他就是添油加醋,想把这事情闹大了又如何?
他对余总管事说:周进松故意闹出这事情来!因为买得的人最终得由余总管带回去交差,余总管常年在主子跟前办事,这要是出了差错,直面主威的必然就是余总管,他大总管的位置定然不保,周进松便可以借机上位……
余总管本不是全信,恰好官差在这个时候来找周进松说翻案的事情,张管事便更是添油加醋,说周进松遭人收买。实际上,就是为了恢复良民的身份不再为奴。
比起总管事的身份,余总管却是宁愿相信这点的。因为他算是和周进松的父亲是同期老人,多少也听说过周进松本家可是书香世家,最是看中身份问题。
这么多事情凑巧在一起,御史府又是朝中最为容不得一粒污沙点的官家,拐卖这事情可谓严重,余总管也不疑有他,当即又朝周副御史添油加醋了一番,周副御史震怒,让余总管严查,命令下到庄子上,也不过一个时辰日的功夫,周进松就被拿下拷打起来,如今已经一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