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庄绣这个小丫头算是彻底见识了一把她娘的软刀子是如何厉害。
四凤的婆婆起先还没回过来神,廖氏缠着她在房中理论休妻之事,赵家于氏也只一味的说自家的道理,全然没注意到屋外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些不相干的人。
二丫的娘领着几个花溪村的媳妇来到庄家院里,先是乐呵呵的高声喊温氏的名字,说是先前就说好了要来帮忙做活,这时候庄绣看见被她娘温氏教育的很成功的姑姑四凤,恰好吐出一口鲜红的“鸡血”,这时,就有那嗓门大的媳妇拔声高喊:呦,这庄家的老姑娘是怎么了?
庄绣心想,能怎么了,给屋里那位婆婆下个小套呗。
果然,那于氏从廖氏的房里闻声而出,一到院里看见一堆人扎在西屋的门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老庄家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于氏黑着脸扒开人群往里进,温氏刚好用手帕将四凤嘴角的血迹擦去,不让于氏看出破绽。
鸡血和人血,乡下的人,闻闻就差不多了。
温氏也没打算做的太过,不过就是走那么个形式,想让舆论的风向往自己这头拽一拽,知道的人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到了外面,不知道的人,听说老赵家要休妻,四凤一口鲜血喷出,甭管是因为谁的不是,首先四凤能多得些同情。
这样,赵家给赵大早就寻么好了新人的事,也就得不到什么好了。
温氏要的就是这一点。
事情完全是按照温氏的预演走的,庄绣瞧着,四凤的婆婆有口难辨,本来就没多少理,就任凭她嘴上厉害,可隔壁于婶子带来的那几个婶子们,哪个又是好对付的?
四凤的婆婆走后,不出三天,连着花溪村带着隔壁的于家村,都知道他们老赵家要休妻。
原因呢,自然是赵家小儿飞黄腾达了,赵家帮着赵大物色了个新媳妇,要把四凤这个为了赵家任劳任怨干了许多年的儿媳妇休下堂。
一时间,赵家在于家村抬不起头来,就连那新得了秀才功名的赵二小子,也不似从前那样得意了。
等到事情的发展传回到庄大壮和媳妇温氏的耳朵里时,庄大壮面露忧色,问媳妇:“绣儿她娘,你说这事是不是闹大了,不太好吧?”
温氏彼时正在给庄绣穿新缝制的小袄,闻听回头睨了庄大壮一眼,“怕什么?咱们是农户,人家现在是什么,秀才老爷,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是,乡下出个秀才不容易,若是闹的过了,惹得于家村的族里不高兴,只怕四凤这事更难办。”庄大壮虽然心里也气,可终究还是顾着大局。
“右胳膊。”温氏说。
庄绣乖乖的将右胳膊抬起,伸进袖子里,小眼珠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温氏系好带子,转过身来,对丈夫说:“你想的我也想过了,于家村出个秀才也不容易,族里肯定都是向着他们赵家的,不过你想想,现在他们赵家也就是刚得个秀才的名,这功名还没坐热乎呢,现在是他们最重视脑袋上顶的这个荣誉,咱们偏要在这样的时候去抹他们的脸,咱们好撕破脸皮,他们家啊,我看原先敢,现在冲着那赵二的前途,怕是没那么雄气了,这样一来,没准四凤的事处理的还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