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这里的雪还没融化,雪原上刮着闹海般的大风,而站在这风中,赤身裸体的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冷,我从哪来?我是谁?
这是第一个疑问。
如同每一个有思维的人一样,在那段日子里,它一直寻找着这个答案,在千年万年形成的丛林之中徘徊,只有它自己,孤独滋生,让它感到有些绝望:天地之间,莫不是只有自己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何还要出现?
如人的思维,让它的孤独日渐深重,所以,偶然一日,在见到了一直从树洞中钻出的松鼠之后,它的孤独转化成了喜悦,啊,原来还有别的存在,我并不是唯一的。
松鼠见到了它,受惊之余慌忙跑到了树上,太岁有些焦急的摸了摸树,它发现,自己碰触到的东西可以枯萎,也可以滋生。就像那棵树,只要它想,那棵树能在它的手中瞬间扭曲消散,也可以让其死而复苏。
但重新枝繁叶茂的树木,只能存活一天,日月轮转之后,它会再次凋零。
太岁就是在那一刻回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世界的目地的。然而,坐在那颗树下,一天一夜,眼望着苍松枯荣,叶子一片片滑落,它的心中出现了第二个疑问:我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
不远处的小松鼠好奇的望着它,发现它本无恶意之后,竟上前嗅起了它的手指,太岁伸出了手掌,望着掌心里的小松鼠,多么神奇的生命,充满了活力,与自己一样,所以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了它们?
太岁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小小的疑惑,竟让它的心中滋生出了另一个本不该出现的性格。
那是怜悯么?他不清楚,不过从那以后,他暂时放下了由生俱来的念想,它开始用心的去观察这个世界,后来,白雪开始融化,暖风透进深林,北国的春天到了。
万物开始复苏,活着的东西也开始多了起来,吹着带有青草香的风,让它感觉到十分的舒适,只觉得这种生活也十分美妙。
直到他看见了人。
它的这次流浪,一路就好像在捡拾着自己为何存在的拼图。在春天的时候,他来到了夜壶村外的丛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
比起那些动物,这些人更与他相似,但太岁不敢直接融入到他们的生活,只是在远处静静的观望。那时唯一见过它的,是一名女子,她在采摘草药,见到它之后并不害怕。而是对它笑。
第二日,在见到那女子之后,女子从背篓里拿出了一块干粮丢给了它,它虽然不用吃东西。但将其捡起闻了闻后,还是还给了她一个笑容。
笑容似乎会传染,让它心中的人格更加丰满起来,那一夜,它十分开心,只觉得万物并不像意识中的那么可恶,然而就是在那一夜,让它拾起了另一块拼图。
它将丛林中的动物都当成朋友,尤其是最初的那只小松鼠,更跟着它一起来到了这里。当时它正在林中行走,忽然见到一条豺狼蜷缩在不远处,豺狼身体已经僵硬,显然是死亡已久。见此情景,太岁心生怜悯。便上前用手抚摸狼尸,希望能再给它一天的生命。
可哪里想到,那豺狼复活之后,竟目露凶光,一口将太岁身边的松鼠吞入了腹中!随后拔腿就跑,回头望着太岁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嘲弄。
见到自己的‘朋友’死了。太岁心中一酸,头上疤痕发出了剧痛的同时,一阵冰冷的声音伴随着许多陌生的记忆出现:你,可曾看清了么?这便是世上的真实。
它本好意,但却因此害了自己的朋友。
它本灾星,不该存有感情。
世上之人。大多与那豺狼一样,不知知恩图报,只明自身贪欲而妄自害人害己,你看那些百姓上山劈柴猎兽,他们求得难道只是活命么?不。他们求得,是自己的贪欲!那一张张沾了血的鹿皮貂绒,最后都变成了无能王族身上的炫耀。
本都是人,他们却要分出三六九等!不仅如此,他们为了私欲,甚至能毫无怜悯的残害同类,所谓的王族,大多都是一些是非不明的草包,帝王杯中的美酒,饮下的是多少万物的鲜血?
动物都是如此,人比动物更加的恶心。因为受他们私欲所残害的,是整个世界。
而我,就是因为他们的恶意而出现的。
又找回了一部分记忆,太岁在这记忆中崩溃了,周围树木因它的纠结而枯萎,它打死了那只豺狼,从它的胃里取出了那只陪伴他多日的松鼠,它本不该死的,是我害了它。我是世间恶意所化,是不详的化身,而世间的恶意来源,是人。
望着血肉模糊的松鼠,太岁又坐了一夜,记忆的重归,让它再次成长,由一个半大的孩童,一夜间长成了个青年人的模样。
不过,它心结未解,还是不能妄下定论,所以它便做起了死者复苏的事情,因为他要更加真切的看到人,看到人心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这个实验让它很失望,重新复活之后,那些人的眼中满是贪欲,想的尽是一些生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哪怕是害人,他们也觉得这样并没有关系。
反正他们已经死了,害不害人又能怎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就赚了不是么?
太岁感觉到了那些人心中的恶意同自己身上的气产生了共鸣,而就在这时,他遇到了难空和尚,空空佛手印,又为它带来了一片拼图。
记忆的拼图愈发完整,新生出的性格开始变弱。
我本太岁,降临人间只为行人事,替人杀人而已。
在生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太岁便决定见世生他们一面,心中人性尚存,对于世生他们,太岁并不想同他们动手,也许,他在潜意识中,还希望能从几人身上得到答案。
但可悲的是,它现在的人性已远没有心中复苏的恶意强烈,正如世生所说,它现在看到的,都只是它想要看到的东西而已,它变得越来越固执,独断独行,这正是让人性走向毁灭的必经之路。
它虽然厌恶人之陋习,但由于它就是那些陋习组成,所以自然无法逃脱,还是受其影响。
离开了王宫之后的十五天,太岁又回到了长白山,那是它终焉与诞生的原点,在鬼国宫的遗志之上,太岁抚摸着这片土地,感受到了千年前的那份绝望与痛苦,这便是那千年前的记忆给它的答案。
我等本是人之恶意,为何还有人阻止?
“阻止我,就是阻止你们自己!”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太岁记忆中的最后一片拼图终于完成了,在那一刻,它的目光暗淡,新生出的人格被黑暗吞噬,长袍大袖随风鼓动,天,黑了。
太岁的皮肤忽然产生了裂纹,兄弟四人见它之异变,心中皆惊,因为从那裂纹之内,一股更加强横的妖气渗漏!
这家伙,终于要现出本相了么?!
但见那太岁一把扯向了自己的脸,五根手指抓挠间,皮肤剥落,皮肤之下没有血肉,竟露出了五道似玉非玉的晶体物质。
相传千年之前,鬼母罗九阴初次现世,恶念寄居人身,通体结出玄晶之皮肉,不惧水火刀枪,而如今太岁身上之变化,莫不也是生出了那种血肉?
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时的太岁,岂不是以本来面目真正的降临人间了么?
(两更并一更完毕,未修改版,马上还有一章两更并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