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临时政府上下基本没做什么抵抗就一哄而散,参加临时政府的诸位大佬们各自化装出逃,愣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被石原莞尔的部下给逮到。
尽管前后根本没放几枪,但能够“无血光复京都”终究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石原莞尔就这样骑着一匹白马,怀里还抱着个艺妓,趾高气扬地进了京都,然后当街摔倒,不省人事,随即被医生诊断出了膀胱癌晚期,并且因为军旅劳顿的缘故,病情正在急速恶化,现在已经无药可救,只能依靠静养来熬日子……
于是,刚刚走上人生巅峰的石原莞尔,便从此住进了医院,估计是出不来了。而“讨贼军”的统帅,则变成了他的崇拜者之一,在东京核爆的前一天,才刚刚被晋升为将官的辻政信少将……很显然,这样的资历,在讲究排辈论资的日本陆军里面,是过于浅薄了——石原莞尔好歹是发动过满洲事变,弹压过二二六兵变,差点当上参谋次长的名人,让他来牵头组织讨贼救国,勉强还说得过去,你辻政信又算是什么东西?
结果,虽然迅速搞垮了投降派临时政府,但日本帝国的统治阶层依然还是一盘散沙。整个国家机器处于瘫痪状态,军队也是群龙无首……而强大的美国哈尔西舰队,却还在日本列岛的太平洋沿岸伺机游荡。
一个星期之后,临时政府的大佬们陆续出现在了横滨。这是除了已经被美军占领的仙台之外,日本列岛本土唯一公开支持临时政府和对美投降的地方当局:或许是因为近距离目睹了东京核爆的两朵蘑菇云,和铺天盖地的沙林毒气弹造成的上百万条人命瞬间死光,导致这些横滨人都被如此惨剧给吓倒了的缘故……
然后,临时政府重新在横滨竖起了牌子,继续高唱抵抗无用论,并且得到了一部分近卫师团残部的支持,再接下来,一支美军分舰队突入东京湾,在未遭任何抵抗的情况下,与日本的投降派临时政府接上了头。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因为,这个所谓的日本临时政府,基本上是哪儿都管不动……
更可悲的是,在此时的日本,连一个能够真正代表这个国家的人或者组织都找不出来了。
或者说,各种自认为能够代表日本说话的人和势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了让人数不过来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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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如今的日本境内,简直又像是回到了战国时代啊!中央政府完全瓦解了,地方上的所有人都在拼命抓兵权,抢物资,抢地盘,抢夺话语权,甚至是拉外援,然后各自凭着刀子说话。”
看了看被各种小旗子插得乱七八糟的日本地图,王秋伸手挠了挠头发,翻着白眼如此嘀咕道。
“……应该说,更像是二月革命之后,十月革命之前的俄罗斯……那会儿的俄国比现在的日本还乱呢。”
某只小学生驱逐舰娘耸了耸肩膀说道,“……可惜日共在本土的力量还是不够强,而且事先也没什么准备,否则倒是一个夺权的好机会……至于现在么,就只能让那些日本法西斯分子最后发挥一下余热了。”
——实事求是地说,东京核爆之后的日本国内局势,确实是跟二月革命之后的俄国非常相似。
在苏联解体之后,有很多擅长发明历史的文人,把1917年的俄国布尔什维克描述成处心积虑的卖国组织,并且为此不惜向同盟国出卖大量利益,尤其是放弃大片的原有国土。而布尔什维克也确实是喊过一些类似的口号。但实事求是地说,俄国在一战中的崩溃瓦解,还真的不能把罪状扣给当时的俄国布尔什维克,特别是扣在那会儿还避难于瑞士的列宁头上。就算是列宁一直待在瑞士回不去,俄国的局势也好不起来。甚至如果没有列宁回去收拾江山的话,甚至连俄罗斯这个概念能不能继续存在,恐怕都会非常非常的成问题。
在二月革命爆发,列宁返回俄国的时候,俄罗斯的局面是一副什么模样呢?简单来说,就是整个国家机器散了架,冒出了一大堆名叫苏维埃的组织:苏维埃这个名词,对绝大多数现代中国人来说应该都不陌生,但这个名词的真正含义,很多人恐怕就不太清楚了,甚至还有可能把它误解为无产阶级革命的专用概念。
事实上,苏维埃这个词语的诞生很早,甚至早在马克思主义出现之前,其本身也跟红色革命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如果按照俄语的字面翻译,它的意思就是“代表大会”。所谓的“一切权力属于苏维埃”,就是什么事情都是要大家一起开会讨论才能说了算的,不能由某几个头头一拍脑袋就自作主张。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在俄国革命的过程之中实际执行起来,就变成一团糟了,首先就是苏维埃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点:二月革命之后,在列宁回来之前,整个俄国境内就一下子冒出了七百多个苏维埃,都自称代表某些人的利益。比如工人有工人苏维埃,农民有农民苏维埃,士兵有士兵苏维埃,教师有教师苏维埃。而且不管哪一种苏维埃都有很多个,比如工人苏维埃的数量就多达上百,有按所在城市划分的,比如基辅工人苏维埃,莫斯科工人苏维埃,也有按照职业划分的,比如铁路工人苏维埃,纺织工人苏维埃。这些概念很显然是彼此重叠的,结果很多人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哪个苏维埃的。
每个苏维埃都有自己的武装部队,彼此各自为政,互不隶属,简直像是独立的国家。亏得还有一个彼得堡中央苏维埃和一个资产阶级临时政府,让此时的俄国看上去还像是有个统一政府的模样。但实际上,中央苏维埃根本管不住下面的小苏维埃。临时政府也是个没钱没兵说什么都没人听的空架子政府,因为俄军都组建了自己的苏维埃和士兵委员会,除非能忽悠得士兵听话,否则临时政府的任何命令都等于是废纸一张。
所以,从二月革命到十月革命的这八个月时间里,俄国政坛各方势力就是在进行一场忽悠大赛,谁能忽悠得最多数量和最有战斗力的小苏维埃俯首投靠,谁就能赢得政权,最后结果是列宁的忽悠能力冠绝天下,无人能及,堪比日后的希特勒,成功地用舌头把军队收服成了自己人,于是自然就成为了一国之主。
当然,忽悠毕竟是忽悠,等到忽悠的口号没法兑现,就只能通过一场红白内战来最终解决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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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道理,在此时群龙无首的日本,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随着天皇、宫廷、内阁、战时大本营和整个日本中央政府,在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之下人间蒸发,日本全国人民一下子陷入了极度迷茫的无政府状态:交通和物流全断了,国内通讯也乱了套。原本的地方政府和军队确实还在,但仅仅是因为惯性而存在,很多人突然发现,既然天皇和政府都没了,国家好像也是不存在了,连最起码的配给物资也没处可以排队领取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听这些当官的使唤呢?
然后,老牌的政友会、宪政会、樱会、血盟团、兴东会、关东盟、黑龙会等等极端或不极端的政治势力,立刻凭着敏锐的嗅觉趁势而起,到处拉人壮声势:这些组织原本在太平洋战争时期,曾经被东条英机给塞进了一个名叫“大政翼赞会”的箩筐里,如今挣脱枷锁,立刻再次喊着救国之类的口号粉墨登场。
但问题是,这些会党原本的党首、元老和会长,有不少也在东京核爆之中蒸发了。结果很多组织还没开始举旗起事,就已经各自搞起了内部分裂。比如黑龙会就一下子冒出了十多个首领,彼此谁都不服谁,最后跟另一个世界的南斯拉夫解体一样,在乱七八糟的火并之中,迅速散架成了一堆小团伙。
接下来,各式各样的新组织,也是乘机蜂起、群魔乱舞,什么志士组、维新会、和平救国运动、反战同盟、天诛党、讨奸组……好像雨后的狗尿苔一样疯狂出现,把日本人和美国人都给弄傻了。其中既有失意政客和退隐名人牵头组织的团体,但更多的则是各种犯罪团伙和黑帮极道想要乘乱洗白身份。剩下一些干脆纯属逗比,比如在近畿就冒出了一个伊贺忍者团,盘踞了几个村子,说是要建立什么忍者长老国云云。
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无政府状态之中,日共自然也乘机拉起了一些团伙,组织了几个工会,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工人武装纠察队。但是就总体而言,势力还是过于微弱,远远谈不上能够掌握国内形势的程度。
最后,在一部分驻扎有大量兵力的地方,则进入了严厉的军管状态,至少在储存的给养耗尽之前,这些地方都是由诸位军官和将领做主,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变成军阀或诸侯,就只有天晓得了。
面对突然崩溃的日本帝国,苏联方面也同样是措手不及。目前红军的主要力量都在欧洲,远东地区的驻军十分单薄。最后只能应付着搞了个“日本海封闭作战计划”,企图把美国海军堵在日本海的外面,保证远东核心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绝对安全,以及确保苏联红军随时渡海干涉日本局势的能力。
为此,驻守萨哈林岛(库页岛)北部的苏联边防部队紧急动员南下,先是强行接管了该岛南部的日本控制地区,一路仅受象征性抵抗,随即又登陆北海道最北端的稚内,成功封锁了宗谷海峡。但是在推进到北海道中部的旭川之后,终于遭到日军第七师团的坚决阻击,只得暂时就此止步,等待后续援兵的相继抵达。
另一边,在十月二十日,哈尔西上将命令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试探着登陆仙台港,没有遭到任何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却遇上了足足四十多拨各种来路的“和谈代表”,其中固然有前京都临时政府的人,但更多的则是一帮莫名其妙的三教九流,甚至有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来找美军干嘛的,只是跟着过来凑热闹而已。
当然,虽说大规模的抵抗是没有了,但小规模偷袭落单美军的“天诛”行动,却是接连不断,甚至还有某个倒霉美军上尉的人头被挂在了电线杆上。由于登陆的美军数量太少,只能控制码头附近的一小片街区,所以根本弄不清凶手是谁,又跑到了什么地方。于是气得哈尔西上将极端恼火,都在考虑要不要屠城了。
——美军用两颗原子弹和成千吨沙林毒气,成功地把日本帝国打散了架,也弄得自己没了谈判对象。
在二月革命之后的俄国,虽然也是各种各样的苏维埃遍地开花,各个民族相继独立,但好歹还有一个妆点门面的中央苏维埃和一个临时政府,让头脑混乱的俄国人可以假装自己还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可是在眼下的日本,却连这样象征性的门面都没有。所谓的日本临时政府乃是一心跪舔美军的投降派,合法性和认可度比二月革命之后的俄国临时政府都差得远,地方实力派也还在整合之中,社会秩序一片大乱,全国各地的通讯和交通完全中断,很多乡下地方的日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此,美国人很头晕,苏联人很头晕,日本人自己也很头晕,特鲁克这边的联合舰队一样很头晕。
因为,跟本土的情况一样,身在南洋前线的几百万日本军民,也一下子陷入了瘫痪和混乱状态。
虽然依靠舰娘苏菲的渗透和掩护,以及山本五十六元帅生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共在这里打下的根基很深,但想要从“地下俱乐部”变成执政机关,重新理顺组织关系,拉拢实权将领,统一内部思想,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光是要把散落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各艘主力舰给集结起来,就得耗费上不少时间。
所以,在舰娘苏菲的“南洋革命”大业正式开展之前,王秋和他的团队,暂时也无事可做,只能先尽量搜集情报,分析局势,等到把这个异变版二战世界副本的情况,在各自的头脑里弄明白了再说。
当然,不头晕的家伙也有,比如南京汪伪政府的态度就很明确:日本爹看着是不成了,换个美国爹吧!
不过,究竟该怎么把日本爹换成美国爹,还既要保证身边的日本皇军不跳出来把自己“死啦死啦”的,又要保证自己在事后不被当成汉奸清算,这个换皮的手法就很有讲究了,堪称是地狱级的操盘难度。
幸好,此时驻扎南京的日本“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早已被抽调得只剩了个空架子。那些比较有干劲的青年将校,几乎统统去了南洋和澳洲,剩下的都是些颛臾老朽、苟且偷安之辈。而江南地区日本驻军目前唯一的精锐核心,又是头脑最灵活,最精通生意经的大阪第四师团。若是天皇和军部尚在,出于尊皇观念和军人操守,他们固然不能逃避战争和死亡。可如今连天皇都没了,他们究竟要为谁而战?还是先保命再说吧!
更别提,在那个主张投降美军的“日本国临时政府”里面,颇有不少大阪的财阀权贵……于是,在日伪双方的合谋之下,又设法勾搭上了“外部势力”,折腾到最后,居然真的把这个换皮大业给弄成了!
结果,当王秋从收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简直是感到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而过:
“……民国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重庆国民政府发表《还都令》,兹定于本月二十八日凯旋南京。原南京国民政府主席陈公博,已于前日辞职下野,预备出国考察,虚位以待蒋公前往南京主政……”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世界的蒋委员长啊!你的节操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