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非半夜里被普外一科值班的住院总杨立的电话炸醒。
有一个穿透性腹伤急救手术要做,季殊凡应该是在医院休息室里,可是他们打手机和拍门都没喊醒人。
普一除了季殊凡这个主任医师,还有三个副主任医师,都有主刀的资格,退一步,主治医师也能做,程沐非一手扯裤子穿,一手攥着手机,急促地道:“手术别等季主任做了,找高副主任他们,今晚坐班的是谁,让坐班医师做也行,我这就赶去医院看看季主任什么情况。”
程沐非有季殊凡休息室的钥匙。
“高副主任刚下了一个做了十五个小时的手术,这会儿吃了药在值班室睡着了,凌副主任在上手术,郭副主任手机打不通,坐班本来是孙勇,他家里有事,调了薜旭升。”杨立声音有些慌乱,“那病人再拖下去就……”
薜旭升跟程沐非一样,还没升主治医师。
“普二普三的人呢?中心医院难道只有普外一科?”程沐非咬牙,这种事,干嘛要他一个还没晋升主治医师的人来操心。
“病人家属只认普外一科的医生,说……说普外其他科的医生不行。”杨立呐呐。
“打给急救调度中心,别问我。”程沐非咬牙,挂了手机,衬衫外套胡乱穿上,一边扣裤子皮带一边往外奔。
季殊凡是个工作狂,有点动静就醒,在休息室里喊不起来,肯定出什么事了。
普外一科占了两层楼,办公室和总值及部分病房在四楼,五楼有一间分值和病房,季殊凡的休息室在五楼,两部电梯闪烁着鲜红的4字迟迟不上也不下,程沐非狠狠按了几下,转身走安全梯。
一步两级台阶,汗如雨下,从额头淋淋漓漓淌下,流进眼睛。
眼前墙壁大红的一个圆圈,里面写着4字,程沐非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转过弯继续往上爬。
“程沐非,你来啦,快过来给病人安排手术。”步梯几步远的电梯那头传来大喊,薜旭升冲了过来,一把拽住程沐非,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跟着奔了过来,“医生,你来了太好了,求你快救救我老公。”
“我资历不够,不能主刀。”程沐非大声道,甩开薜旭升的手,大步往楼上冲。
“医生,你不能走,我听说了,你虽然级别不高,可是医术相当高明,我老姐妹说,中心医院只有普外一科的医生医术好,其他人都是狗屎,她儿子上回呼吸都没了,是你们救活的。”女人抱住程沐非的腿,扑咚一声跪了下去,“医生求求你,求你救我老公。”
眼泪鼻涕一齐蹭到程沐非裤管上。
程沐非额头曝起青筋。
“薜旭升,你马上作手术安排,我去请季主任。”
拍拍妇女肩膀,把她的手强行掰开,说:“我没有上手术台主刀的资格,我去请主任医师,快松手,别耽搁。”
五楼走廊静悄悄的,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像丧钟,旋开房门,满屋子酒味,程沐非瞳眸猝然一缩。
茶几上一排酒瓶,季殊凡歪倒在沙发上。
程沐非几步冲过去检查。
季殊凡脸庞苍白,体温跟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品一般,皮肤湿冷,口唇微绀,已深度昏迷。
血液酒精含量初步判断达3000mg/l以上,施救稍迟一刻,立即就会呼吸和心跳加快,大小便失禁,进而呼吸衰竭死亡。
如父如兄,是恩师也是朋友的人有可能离他而去。
穿堂风从走廊冲进室内,吹过皮肤引起冰凉的颤栗,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捂住口鼻,呼吸不能。
程沐非按下呼叫键,嘶声喊道:“季主任酒精中毒深度昏迷,准备管道给氧装置、静注、心电图监测……”
“程沐非,那个穿透性腹伤急救手术病人还等着你给动手术呢。”薜旭升的声音在呼叫器那头闲闲道。
“呼叫急救调度中心,请求普二普三的医师支援。”程沐非咬牙,喊杨立:“杨立,马上准备给季主任做急救。”
“谁给季主任做急救手术?”杨立迟疑问。
“我做。”程沐非咬牙。
“医生,我家老头先来的,你不能丢下我家老头不管,我不要别的科室的医生,我只相信普外一科的医生……”女人在呼叫器那头尖声喊叫。
“要不,调普二普三的医师给季主任做急救,沐非,你做这个病人的手术。”薜旭升调停。
不!他不放心把季殊凡交给别人,也等不及了。
何况他根本没有当主刀的资格。
程沐非一口血几乎要从喉咙喷出来了,厉声喝道:“薜旭升,你也是普外一科的医生。”
做过很多次急救,从没这么紧张过。
季殊凡睁开眼时,程沐非双膝一软,跌跪病床前。
水泥地板坚硬结实,膝盖的疼痛提醒他,不是在做梦。
“我死不了。”季殊凡牵动嘴角,伸手轻轻摩挲程沐非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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