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常劭阳钻进闲晾了一下午的宝马，美滋滋开车回家。

    程沐非这晚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常劭阳下半身的样子像照片定格在脑海里，紧绷的牛仔裤高高鼓起来那个大包像是要冲破重重包围，却又没冲出来，看得到摸不着，弄得人心浮气躁。

    跟那个家伙碰上准没好事，起床刷牙洗脸后，程沐非往嘴唇四周打剃须水后，愣神许久才开始剃胡子。

    医院一如既往的忙碌，昨晚离w市三十公里的高速公路发生了一起大客车翻车车祸，轻伤重伤三十五人，少部分病人在附近的医院安置下来，大部份转进中心医院，走廊摆满临时增加的病床，通风机嗡嗡响着，并未能起到多大作用，空气更加浑浊。

    程沐非往普外一科办公室走去，视线无意间瞥过，脚步忽而顿住。

    走廊加床17床是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女病人，天气热，只穿着七分裤，足裸部明显浮肿。

    引起浮肿有多种原因，足裸浮肿最常见的是妇女妊娠期间，下肢血液回流受阻，引起浮肿。

    女病人的病床一侧床头柜上摆着□□药盒。

    妊娠前半期，由于胎儿血脑屏障不完善，□□会在胎儿脑中及肝中蓄积，引起胎儿脑细胞发育不良。

    程沐非飞快地扫了一眼女病人的肚子，没见显怀。

    初产妇肚皮结实，前两个月肚子一般没鼓起来。

    也许不是妊娠引起的浮肿，而是其他病症，毕竟，孕早期足裸部就浮肿的情况很少。

    病人见程沐非看她，抬头不解地看程沐非。

    长得太漂亮，只要还没穿上标志性的白大褂，程沐非在病人眼里就不像医生，程沐非定了定神，微微一笑，道：“我是普外一科的，昨晚没值班，你感觉怎么样？精神怎么样？”

    “不好，昨晚难受得睡不着，医生给我开了这个，好歹眯了一会。”病人指向那盒□□。

    “我看看。”程沐非笑了笑，拉过病人的手搭脉，“好好休息，睡眠不好康复的慢。”

    随意和病人说了几句，走进办公室后，程沐非脸上的笑容霎地消失。

    病人真的怀孕了，脉象显示，还在早孕期，约七周。

    许是孕早期，病人自己也没觉察。

    病人是昨晚车祸那一批伤者中的一员，肩膀和手臂擦伤出血，治疗医生是薜旭升。

    还没到早晨查房时间，薜旭升在办公室里坐着，面前办公桌上摆满病例。

    季殊凡进手术室了，程沐非径自走到薜旭升面前，压低声音道：“加床17床那个病人是孕妇，你看是不是把她的用药换一换？”

    “那个女人有身孕？”薜旭升反问，迟疑了一下，站起来，高昂着头，语速很快，声音尖锐，咄咄逼人说：“程沐非，病人自己不说怀孕了，用什么药又跟我有什么干系，你少狗拿耗子。”

    这关系着一个小生命能否能健康地降临，提醒他，他居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程沐非掏了掏耳朵，怀疑听错了。

    “你没跟那病人说我开错药吧？”薜旭升咬牙问。

    “没有。”程沐非摇头，“你找个借口，赶紧把药换了，病人昨晚刚进的医院，那药大约只吃过一次两次，停了就行。”

    医患关系紧张，病人自己不说有孕，薜旭升不知道才会开那些药，贸然说了，病人担心胎儿，吵闹起来，就变成医疗事故了。

    “找借口把药换了？那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程沐非，我警告你，你少整妖蛾子，我的病人我自己负责。”薜旭升不怒了，画风一变，坐下去往椅背一靠，慢条斯理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过几天她就出院了，以后有什么事也跟中心医院，跟我无关。”

    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不值得他重视！

    知错不改，拿一个小生命当儿戏。

    原来为了给他留面子不把事态扩大，没跟病人说，现在，不把事情解决，他绝不会袖手。

    程沐非冷冷道：“你换不换？”

    “不换，我的病人我做主，我不换难道你去换？”薜旭升反唇相讥，“她自己没说怀孕了，肚子又不显，关我什么事？”

    “这不是不换药的理由，之前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难道明知不妥还不换？”

    “你这么着急，难道……那个病人是你的小情人，肚子里的娃是你的。”薜旭升尖声道。

    这帽子扣的，程沐非气极笑了起来。

    内公室气压诡异，普外一科另一个医生孙勇站起来做和事佬，劝道：“程沐非，病人自己不说她怀孕了，怪不到咱们医院头上，这事我看算了，你也别插手了。再不然，等季主任出来，告诉季主任，由季主任来处理。”

    季殊凡这台手术不知要多久，等他手术出来了，那病人兴许吃第三次第四次药了。

    程沐非疲倦地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视线落在房门那边，嘴唇微启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