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后方,有一片翠荫生生的园林,名叫芃净林。取自诗经之中的载驰: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是说其草木茂密之意。李錡偏好名品草植,芃净林当中遍植奇珍花木。皆是来自外邦进贡或是国中搜集来的珍稀品种。外邦进贡而来的花木皆被养植在特制花房,有专门的花匠来悉心培植。
此时,李錡携着杜秋的手正缓缓漫步芃净林之中。不远处一片浅浅的碧水顺着林中蜿蜒的小溪流动,叮铃作响。几只丹顶鹤正在水中嬉戏玩闹,更有一对正交颈而立,似是在低语呢喃。那样恩爱的姿势,被此刻携手共进的两人看在眼中,便是了然的相视而笑。而十指相扣的两手也是更加紧握。
再往芃净林的深处,有两潭荷花池比邻而建。两池临界处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石柱围栏,而中间是一条同样用大理石铺成的小路。这路幽细深长,尽头是一个八宝圆形的凉亭,名莲悠亭。莲悠亭顶是层叠相交错的八宝圆形,而亭身围栏却是六边开阔的蜂巢形状,亭底又是一个硕大规整的圆形。
莲悠亭被两座花池围在中间,站在亭子当中,仿佛是站立在一个四面环水的孤岛之上。两人此刻正悠然漫步至莲悠亭。五月初的时节,百花正是争奇斗妍。绿意葱葱的林间,花草并不杂乱栽种,而是被巧手的花匠按着种类圈建花圃。如此一来,那红花绿草都是一片一片的样子,美不胜收。
然而最美到惊奇的,便是这两谭相邻的莲花。一个是清净无杂的白莲池,一个是红云锦簇的红莲池。白莲池中只看得到浅绿莲蓬与深绿莲叶,再就是一尘不染的朵朵白莲。只有相戏水中的红色锦鲤更加映衬的这池水如若瑶池仙境。
杜秋目光所及红莲池,只见那些盛开的,或是半开未开的红莲竟如少女绯红的脸颊一般丝毫不加掩饰。那样的热情洋溢,如火般的灼灼之色。再看水中,畅游期间的又是那样通体光洁的白色锦鲤。杜秋心中暗赞设计这芃净林的能工巧匠,也不知这样奇巧的心思是谁想出来的。
见杜秋兴之所至,李錡又拿了莲悠亭中常备着的鱼食递给她道:“本王就喜欢这样纯粹的颜色。白便是白,红便是红。正如秋儿这般纯粹。”
杜秋并不能明白李錡口中赞她的“纯粹”于她来说是何意思,只在这样如仙境般的园林里,自然是贪看美景顾不得其他。她更爱那潭红莲,嫣红的色泽明媚到可以使人忘了一切不能忘记的忧烦。
李錡见杜秋并不说话,只笑意盈盈的向池中撒着鱼食。细细看来,她的模样专注之下更见纯美,不由抿唇暗笑。轻步走至她身后,伸出双臂自她肩上环绕。清瘦纤弱的她,便被这样毫不费力的整个圈进他坚实温热的胸膛。
她的身体刚刚触碰到这样温润的爱意之时,便似受了惊的小鹿那般猛然一阵颤栗。好像看红莲看的久了,那嫣红之色便也染上她的面颊。周身又是那种熟悉的酥麻感,让人欲罢不能的沉醉其间。
李錡的下巴上有硬硬的胡茬,其实按着他的年岁,应是蓄起那象征老者身份的胡须来,可他不愿。总觉得不够干净,所以时常修剪面上的杂须,使他看来更加刚毅精神。
而此刻,他的下巴正搁在杜秋裸露出来的脖颈上。杜秋只觉脖颈轻微的麻痛,略一回头,她绯红的面颊便与李錡的脸贴在一起。有温热的触觉,只微微蹭了一瞬,她忙转过脸去了。
李錡离她那样近,自然能发现她的害羞。只是这样近的贴在一起,心底越发的想要疼她宠她。想要给她这一生都顺遂的日子,想要她陪伴着自己成就大业。
若说现在的杜秋是幸福的,不如说她是安然的。李錡的温暖拥抱与轻语呢喃或许便是这安然的来源,可又似乎不是。越是与他亲近如斯,越是在心底想起一个人。说起来那人她也从未见过,可却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关系。
父亲。李錡的盛宠与保护,或许更像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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