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不一样!”夏华生被戳到了痛脚,语气立刻有些恼了,“你一定要把这些事拿出来说吗?”
夏小鱼见他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没有立刻回话,在心里默默考虑着如何说才妥当。
倒是夏华生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轻咳了一声,叹了一口气道:“小鱼,女孩子找一个好归宿是关系终身幸福的头等大事……”
“那爹爹认为什么才是好的归宿呢?”夏小鱼不客气地打断了夏华生的话头,“穿金戴银,出则以车,入则以辇?这就是好的归宿吗?这样虽然好,但不是小鱼想要的。如果靠找一个好人家才能活下去,那小鱼宁可不要,因为小鱼不想象林子里那些附在树上的藤萝一样可怜,一旦没了支撑便只能枯死,就算是一支竹子,也比它们活得好。其实,小鱼只想过得更自在一些,至少比一支竹子过得好一些罢了。”
夏小鱼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分外肃穆郑重,半点没有玩笑的意味,夏华生被她这番话深深地震动了,看着她一时竟不能转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出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钏”
夏小鱼转颜笑道:“爹爹觉得小鱼这样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出人意表了吗?可是女子就不配谈自由两个字吗?小鱼不觉得。书上不是还有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吗?男子能做的女子也同样做得到,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再公平一些呢?”
“你还是想要出去,是吗?”
话题终于落到了夏小鱼真正想谈的地方,夏小鱼心里一宽,点点头:“是。爹,我这样拒了大表哥家的提亲,大概二姨会很不开心吧,我想,还是尽早出去的好。至于缺了人手,要请人的家用,我会补贴的。糅”
夏华生涩涩一笑:“你想得太多了,生而养是为人父母的责任,这一点道理,爹爹还是懂的。”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夏小鱼连忙解释。
“我知道,”夏华生摆了摆手阻止了她,“也罢,你既然一定要出去就出去吧,只是有一件,我希望在你二姐出嫁前,你还是要暂时住在家里,多陪陪她,也算是全你们姐妹之情。”
夏华生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也实在不好再说一个“不”字,夏小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爹爹。”
隔天,夏小鱼到了西门街自己租的那间铺子的时候,刘元晋正在蹲在厨房原来的灶边和一个身材魁梧拿着抹子的中年汉子低声讨论,地上摊着他昨天边听夏小鱼说边画的那张图,他一边跟那汉子说话,一边拿炭笔在图上涂涂改改。
“元晋……怎么样?”夏小鱼凑上前去。
两个人都抬起头来,刘元晋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差不多,可以动工了。这位是张老大,修屋搭灶他最在行的。”
“张大哥你好。”夏小鱼赶忙打了声招呼,“麻烦您了。”说罢把手中的笼屉放在旁边的空木杌凳上,“我带了些点心,你们忙了累了吧?休息休息,吃一点。”
张老大性格爽快,也不客气,放下手里的抹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大哥,你先洗手。”夏小鱼就着旁边的盆,从屋角的水缸里打了水,端到了灶上,刚要放下,刘元晋伸手拦住了:“别放这儿,放桌上去,这灶头松了,放不得东西。”
说罢他把盆端在了一边的竹桌上放好,招呼张老大洗手,然后又一个人蹲到灶边去看图去了。
“元晋,你不吃吗?”夏小鱼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小声问他。
“我先把图再改改,刚张大哥说这种样式的灶,他是第一次见,只是按这厨房大小,这灶尺寸大了些,我们想把这两边减少一点,火塘高度增高一点。”
“对啊,这样子的灶我倒是真没见过呢,我们这里就算大户人家也只用一个火门的灶呢,若是酒楼大多要搭好几个灶,占了不少地方。夏姑娘你这灶的样子实在是新奇,若是放在酒楼,要急用起来,可以当好几个灶使呢。我听说京城有二眼灶,也有三眼灶的,大概就是夏姑娘画的这样子?”
“呵呵,我哪有去过京城,只是自己突然想到的,所以才会这么尺寸出问题啊,”夏小鱼转过头很诚心地恭维张老大,“所以,到了关键的时候,也只能靠张大哥你这个行家多多帮忙啦。”
“哈,这丫头真是会讲话,听得人心里高兴,怪不得阿晋也一门心思要帮你的忙呢。”张老大大大咧咧地笑着。
刘元晋正看着图纸,听见这话脸蓦地一红,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小鱼,我看就按张大哥说的,把长度宽度减小一点,其实如果是用作蒸点心的话,两眼也足够了,或者……做成两眼的……”
“不要啦,要未雨绸缪嘛,说不定啊以后我们的生意要做得很大很大,连京城的客人也要来吃我们的点心呢,当然要把灶做得大些啦。”夏小鱼自信满满地道。
“呵,”刘元晋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是换做其他人,他一定觉得这只是个玩笑,但是因为是夏小鱼,所以他知道那是她的目标,绝不是一句空话。
“嗯,元晋,”夏小鱼拍拍刘元晋的肩膀,一脸装模作样的哀怨,“你这表情不是在怀疑我吧?”
“怎么会?”刘元晋脸又禁不住一阵发烧,赶忙把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地上,“我相信。”
“嗤,你的脸!”刘元晋脸上沾了炭笔的灰,黑一道白一道的,夏小鱼笑出声来,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擦擦。”
刘元晋红着脸接过手帕,夏小鱼撑身站起来:“我拿了些糯米来……”
她刚一起身只觉得头一阵发晕,眼前一花,差点又倒下去,刘元晋慌忙扔了炭笔扶住了她:“小鱼,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夏小鱼飞快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其实她昨晚身上来了,所以一直不舒服,肚子痛,疲倦无力,可是这种事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羞于启齿的一件事,更不要说这个时代了,所以就连平时大咧咧不计小节的她也难得地红了脸。
“但是你脸色也不好,是不是病了?”刘元晋关切的问,恨不得上前去摸摸她额头是不是在发热。
“真的没事,真的,我再给你们打点水,你洗洗手先吃了再弄吧。”夏小鱼心里十分尴尬,连忙找别的话题扯开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刘元晋很快地走到了水缸前,自己舀水把手洗了洗,拿起点心吃了几口,又和张老大开始研究起灶的方位和烟道的尺寸大小问题来。
夏小鱼也上前听两个人说话,刚走到面前,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三个人都惊讶地往门口看,就见几个男人从外面冲了进来,领头的一个边闯进来边嚷嚷:“你们想干什么?说过了不准动我家的东西,你们没听见吗?谁让你们改我家的灶?给我停下来,不准动!”
这人个子不高,有点胖胖的,穿了一身旧短衫子,夏小鱼依稀记得是房东梁家的大儿子梁丰收,她和梁大爷谈租房子的时候,在铺子里见过一面。
刘元晋皱起了眉头,夏小鱼看了他一眼,估计自己没来的这两天,这个梁丰收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姓梁的这一次来还带了人来,夏小鱼不由多留了一个心眼,看样子,这货不是个善茬。
“你们当老子昨天的话是说着玩的吗?你要不把你这些家什都马上搬走,信不信老子给你们扔出去。”梁丰收气势汹汹地上前在地上的一堆工具上踢了一脚,铁器相碰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你踢我的东西干什么?”张老大不愿意了,从桌边站起来走过去,站在梁丰收面前,气乎乎地瞪他。
梁丰收往后缩了缩身子,他身后的两个人站了出来,抱着胳膊,斜眼看着张老大,嘴里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想打架?”
这两个人身材魁梧,干练的短打装束,神色倨傲嚣张,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街头无赖,张老大犹疑地看着两个人一时不敢随便搭话。
“我要改修灶是跟梁大爷说好了的,并不是私自改的,而且在租房的傅别(古代的合同)上也写着有,白字黑字,清清楚楚,有凭有据,你凭什么来拦我们?”夏小鱼迎着两个人走上了一步,眼晴却一直看着他们身后的梁丰收,冷冷地问。
“理由?”梁丰收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旁边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轻哼了一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夏小鱼怪笑道:“理由么,这是梁家的地方,梁丰收是梁家的大儿子,梁家的地方梁家的东西,只要是梁家的人就有份,你们想砸人家的东西,他当然有资格有理由管。”
刘元晋在夏小鱼耳边低声道:“他们就是来捣乱敲诈的,昨天我让初一打听了,梁丰收欠了赌债……”
所以,今天这件事没有道理可讲,要不就花钱消灾,要不就比谁的拳头硬……夏小鱼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铁塔一般的两个人,对方三个人,虽然梁丰收又矮又挫,可是这两个明显是专业打手,而自己这边一个书生,一个弱女子,外加一个无关的帮工,场面的强弱对比几乎是一边倒,完全没有悬念。
“这傅别也签下了以后大家也少不了见面,没必了为了一个灶的事情就伤了和气。梁大哥,灶,我们肯定是要改的,你看你这边能不能有法子通融一下呢?”没有必要首先选择硬来,先摸清对方的意图更好,夏小鱼放软了态度,笑眯眯看着梁丰收。
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大哥,你不用再折腾了,直接开出条件来吧……
梁丰收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顿时气壮了不少,觉得夏小鱼大概也是怕了,所以才态度这么和气,所以他说话也不毫不客气:“我们家这灶可是依着风水建的,就这样被你们随便敲了,风水全被砸掉了,你们当然得赔……先给二十两银子补偿损失,另外每个月租金加半吊钱,直接给我。”
“你这简直就是打劫!”还未等夏小鱼开口,刘元晋已经怒吼起来,“我们不同意!”
夏小鱼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刘元晋一眼,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都象要喷火一样,手里紧紧抓了把火钳,象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这条件的确太苛刻了,别说二十两,现在掏空她身上,她也拿不出十两银子来,但是刘元晋这反应太激烈了,立刻便断了所有的退路,至少现在一时是没有谈的余地了。
“哼!”没容夏小鱼多想,对方的两名大汉中的一个已经动了手,随手抄起旁边的一个木桶随手扔出了门外,啪的一声,新买的木桶摔落在大门口,提手顿时断成了两半,碎裂开来。
另一个大汉冷笑着道:“既然没得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刘元晋急红了眼,冲了上去,夏小鱼还没来得及喊他住手,他已经被人捉住手重重搡在了一边,先是撞翻了一条长凳,然后又重撞在了屋里的桌子的边缘上,闷哼了一声,手死死按在桌上,痛得脸上都变了形。
两个男人没有停手,见东西就抄起来往外扔,有一个随手拿了张老大顺在墙边的石棰,抡起来就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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