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司机将安澜送到宴会地点,她没有看到高门府邸、庭院深深,因为这场寿宴放在了秦淮河上举行。六朝金粉、水洗凝脂的奢华,经历南宋隅安、晚明落魄的萧瑟,此刻灯影笙酬,秦淮河畔流光溢彩,处处透着喧嚣。
古屋船舫,四边屋檐都挂了红色的吉祥如意灯,船上漏出丝丝悦耳的筝鸣声。陆续到来的客人都是盛装出席,船头甲板上也有熟络的人摇曳着酒杯攀谈交流,共赏河畔灯火。岸边更有两名中山装的侍者相候,安澜在外围停留了大半响了,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而去,递上了请柬。
检查过请柬,侍者半鞠躬双手恭敬的递回,“是沈家小姐,您这边请。”招呼了一位青色旗袍的女子带领安澜。
安澜小心注意着周边的环境,却发现侍女带自己走上二楼与陆续到来的宾客并不是同一条路,心中有些疑惑,但想着沈容一向靠谱的形象,她就把心中的不安给搁下了。
侍女将她带到三楼,筝鸣琴声丝丝悦耳,角落处坐着演奏的七名女子,手中乐器各不相同,但默契却是浑然天成。大厅里,大多三五成群各自落座,也有执棋对弈的,人并不多,看到安澜的到来,虽惊异她的年轻,但众人也只是抬眼多看了一眼并未引起太大的喧闹波澜。
“沈小姐,七点半在二楼大厅开宴,您可以在这儿稍作休息。”
“薄礼一份,烦劳了。”
“不客气。这段时间您可以到处看看,十分钟后会开船,沈小姐请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太靠近船栏处。”
“好的,谢谢。”
“您有需要可以再唤我。”
“好的。”
面对这未知的环境、还有这么多陌生的人,安澜倍感压抑,心中更是一顿自嘲:果然不适合啊!她转身出了船舱,站在走廊边上看着两岸的灯火阑珊。初夏的夜晚,风还是有些凉,安澜拉紧搭在身上的藕色披肩,目光无意投向一楼甲板上,竟看到一位熟悉的老朋友。
赵晋阳看到三楼的安澜,眼中也满是惊讶。据说三楼只招待特别邀请的贵宾,皆是朱家挚交,来人身份非富即贵,怎么安澜会出现在那儿?安家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惜此处不疑多问,只得压下满腹疑问,朝安澜所在的地方举杯,笑得尽是痞气风流。
安澜收回目光转身,却在看到被侍女领上三楼的人时,愣在了原地。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当年赵晋阳那段轰动年级段的初恋,花花公子如他也曾有过一段纯情往事,当年爱过一个女孩子。还记得朋友曾问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那个女生说的话她至今犹记得,“有一天我路过隔壁班,看到一个男生靠在窗前看书,侧面完美得让人心悸,一瞬间让我相信了一见钟情。”
她也相信有一见钟情,因为她忘不了的少年,一如既往有他骄傲的资本。
你在船头,我处船尾,但两人的目光却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