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唐太宗这才看到下面跪着的卫宏,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抚须笑道:“你便是卫宏?先前听梁国公说,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现在一见果真如此。解决柳州鼠患一事,你居功至伟,说吧,让朕怎么赏赐你。”
卫宏的思维还停留在唐太宗上一句话里,此话不似人间有,此女更是赛神仙?卫宏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想要看看那幅画画的究竟是什么,可唐太宗没让他起身,卫宏只能忍着好奇心回答道:“回圣上的话,能为圣上排忧解难是小人的荣幸,小人不敢奢望什么赏赐。”
卫宏能说出这番话来,唐太宗没有丝毫的意外,不止卫宏,大多数人在唐太宗面前都不敢奢望什么赏赐。唐太宗点点头,轻笑一声:“若是你不敢开口的话,那朕便自作主张了,你原来不是秀才吗?真给你个一官半职,终身领取朝廷俸禄如何?”
一听这话,卫宏心里一惊,本来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倒是把龙案上的唐太宗给吓了一跳。旁边的宦官见状,两步跨至身前,指着卫宏喝道:“大胆!竟敢惊了圣驾,你有几颗脑袋够掉!”
卫宏这才意识到自己举动过失,连忙低头赔罪:“圣上,小人第一次进宫,对宫中的规矩知之甚少,念在小人初犯,还请圣上千万饶恕则个。”
唐太宗乃千古明君,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惩罚一个有功之人,当下让那宦官退下,冲卫宏言道:“无碍的,倒是你为何听到朕要封你一官半职,有如此大的反应?”
卫宏沉声道:“圣上有所不知,小人虽是秀才身,却无心在官场上立足,更不是一块当官的料,若是让小人这等庸才当了官,定会愧对皇恩。小人本是一个商人,而商人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让小人胸怀大志,心系百姓,小人怕是做不到。”卫宏现在是铁了心,只要不当官,别和政治扯上关系,让他干什么都行。
闻听此言,唐太宗不由得一愣,随即一脸趣味的打量着卫宏:“你倒是诚实,既然你无心官场之事,朕也不为难你。不如朕赏你金银千两,封你一个千户侯如何?”
作为一个商人,卫宏对金钱的敏感度比常人强上不知多少倍。说实话金银千两对卫宏现在的身价来说,算不上多。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卫宏也不例外。当下谢恩道:“多谢圣恩,金银千两小人不敢不收,不过千户侯小人是万万不敢担当。”
千户侯只是一个封号,不具备什么实权,唯一的权利就是可以对一千户百姓征税,这相当于变相给卫宏钱而已。可卫宏却不肯接下这个封号,这令唐太宗有些费解,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唐太宗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面带笑意道:“既然你觉得千户侯不敢担当,那百户候如何?”
卫宏还是不从:“莫说百户候,便是十户候,小人也万万不敢担当。若是圣上执意要封赏小人,便封小人一个一户侯吧。让小人日后无需缴税便可。”
一户侯?自古还没有人被封过一户侯。唐太宗算是看出来了,这卫宏就是想和官场撇开关系,不想有任何瓜葛。别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谋求个一官半职,可卫宏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令唐太宗十分感兴趣。卫宏开口说一户侯,目的就是让唐太宗不要给他封号,可唐太宗偏偏不让卫宏如愿,竟然满口应了下来:“便依你所言,封你个一户侯!”
唐太宗话音刚落,旁边的宦官竟然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一户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唐太宗瞪了那宦官一眼,从卫宏摆了摆手言道:“起来说话。”
等卫宏站起身来,唐太宗将龙案上的画卷展开在卫宏眼前,言道:“卫宏,这幅画是你的佳作,朕没有告知于你便将其取来欣赏了一番,还请你不要在意。现在朕将其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刚才听到‘此画不似人间有,此女更是赛神仙。’这句话,卫宏就已经感觉到唐太宗所看的画是自己给婉娘画的肖像画,此时看到果不其然。卫宏连忙接过画卷,将其卷起来,没有过问唐太宗是怎么取来的,毕竟‘盗取’这个词汇太过隐晦,不适合用在唐太宗身上。将画贴身放好,卫宏言道:“圣上喜欢这画,乃小人之大幸。小人有心将这幅画送于圣上,奈何这画中的女子乃是小人内眷。”
唐太宗当然知道画卷上的女子是卫宏的老婆,否则他会不会将画还给卫宏还真是个未知数。没有在这幅画上多做文章,唐太宗盯着卫宏看了一会儿,言道:“朕先前派人打听过你的底细,在杭州城以缝纫机横扫当地成衣行业,商业才能令人咋舌。现在又将柳州鼠患一事解决,足以看出你的才能。现在朕手中一难题,不知你可否帮朕解答一番?”
虽然唐太宗自始至终都是笑脸迎人,可卫宏却不敢有丝毫马虎,连忙应道:“为圣上排忧解难,乃是小人应做的。”
见卫宏没有矫情推脱,唐太宗很是满意:“京城素来是商家必争之地,近日来,朕对京城各商户之间的明争暗斗多有耳闻。现如今杭州城有三大商行,分别是京城本地的天字号商行、扬州的鸿达商行,以及杭州在京城的宏远商行分号。这三家商行由于都是做布匹产业,彼此之间的竞争十分剧烈,若只是公平竞争,朕是不会在意的。但这三家都依靠各自的人脉关系,进行非正当手段的竞争,据朕所知,这三家商行都和朝上的一些大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举动,不光会对京城的布匹行业带来巨大的隐患,还会由此延伸成权力政治上的争斗。你非官场之人,政治上的问题朕不便于你多说,朕只想问你一言,你可否有办法让三大商行之间的争斗平息下来?或者回归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