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子站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一杯茶水已然喝成了白水,莫问离座站起,跟随而出。
路上所遇之人皆为熟悉面孔,见到莫问皆行礼问候,莫问一一回礼,心情大好。
东殿值守的道童见青阳子到来,急忙出来见礼,青阳子摆了摆手,道童退下,二人迈步进入东殿。
由于观中道人减少,东殿一直空着,仍然保持着当年七人离去时的旧貌,莫问去了自己先前所住的房舍,再去了大殿,回返之时又前往了阿九先前所住的西院,旧地重游既亲切又伤怀。
“晚辈还有一事想求道长指路。”出得西院莫问冲青阳子说道。
“是不是当日那十两白银闯了祸啦?”青阳子笑问。
莫问闻言苦笑低头,青阳子当真是人老成精,一语中的。
“她本就应该跪行,你非要多事纳银十两换人直身,这下可好,撒了情种,埋了祸根。”青阳子迈步前行。
“道长,可有回环之法?”莫问快步跟上。
“没有!此事乃是雷池,逾之粉身碎骨,你万万不可轻视,要知天威难测呀。”青阳子板起面孔抬手指天。
莫问见青阳子神情严肃,便不敢再问,落后青阳子半步,与之沿着山中小路向西而行。
“你们的道号从何而来?”行至半途,青阳子忽然开口。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答话,众人的道号是入门时根据文牒所载的道号而各自得的,青阳子当时也在场,他为何要明知故问。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知道学那法术,却少用精力博览经文,你们的道号大有深意,你可曾仔细想过?”青阳子见莫问愁眉苦脸,很不忍心。
“当时我们是随意拿取的,所得道号当为巧合。”莫问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文牒是个人上前取出的,并未遵循次序。
“你的修为虽然突飞猛进,领悟却少有增长,这世间哪有巧合之事?看似巧合,实则天意。”青阳子提醒。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由于众人当年是随意拿取文牒而得的道号,所以他之前只知道自己和众人的道号来自北斗,却从未细加揣摩。
青阳子随后又道“洛书有语: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又有语曰:第一曰司命,第二曰司禄,第三曰禄存,第四曰延寿,第五曰益算,第六曰度厄,第七曰长生。你可仔细推想。”
莫问闻言立刻凝心思量,按照北斗七星的命格来看,天枢为天,司命。天璇为地,司禄。天玑为人,禄存。天权为时,延寿。玉衡为音,益算。开阳为律,渡厄。摇光为星,长生。
他与阿九的道号为天枢和天璇,分别为天地,当为阴阳伴侣,但此事也存有变数,因为天地永不相逢。
“北斗命数是确定的,但你们能应合几成却是变数,有了闲暇时日多学学经文,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道家精髓多在经文之中,法术只是附树草藤。”青阳子所说与当日那授艺仙人所说大同小异。
“我记住了。”莫问点头说道,转而发问,“道长,按照北斗星象来看,开阳有一辅星,是否可说柳笙有一孪生兄妹?”
“你以为我是仙家呀,我哪能知道的那般清楚,不与你说于心不忍,与你说又怕误导于你,早知道不要你那茶叶果子了。”青阳子嬉笑随心。
“这不算什么,我来时怕会遭几位长辈训责,故此不敢多带事物,此番回去定然遣他们再送生活用度。”莫问笑道。
“米粮还有一些,不要送了。天气越来越暖,送些布匹过来与那些老道缝些单衣,胡人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青阳子指着路北的那排养老院落。
“好。”莫问点头答应,青阳子的态度令他感觉到非常自在,此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行事随意,笑谈睿智,这是一种真正的道人气度,是对生活的一种明了豁达,这种豁达值得他借鉴学习。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发觉青阳子并不喜欢胡人,实则汉人都不喜欢胡人,这并不是一种狭隘,而是一种不可动摇的立场。
经过与青阳子的攀谈,他的心中豁然开朗,不再为护国真人之事烦恼,也不再为同门敌对而发愁,年轻人应该多向年长者请教,哪怕他们能力有所不逮,却可以凭借丰富的阅历给予年轻人指导。
饭后,莫问告辞离开,回程时心中异常轻松,青阳子说得对,直到现在他还未曾走出酸儒的迂腐,不够豁达,不够随性,当改,当改。
回返邺城是下午酉时,天色已暗,但莫问并未急于回返四方馆,而是打听到了强弩将军的府邸,缓步前去,他要自暗中观察一下这位将军的品格,以确定他能否担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