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十四岁,她十二岁,他们一同入宫,参加赏菊宴。瞙苤璨午
赏菊宴是皇后举办的旨在为大臣的适龄儿女赐婚的宴会。
那是他们的初次相见瑚。
作为云府的长女,可谓是前途远大的,本来是作为太子妃的人选的,奈何云纤幽生性淡泊,再加上身体常年染病,也便推脱了。
她曾经暗暗读各类诗书,颇为欣赏那些有节烈的女子。
尤其对待婚姻,她更加崇尚的是自由。
她生性.爱翠竹,房前屋后种的也都是翠竹,就连花瓶上绘的都是竹子。
她喜欢那首诗,“谁种潇潇数百竿,伴吟偏称作闲官。不随夭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
竹的品质是高洁的,她欣赏,也想效仿。就像她,不愿与人争春,只愿一人默默的吟诗作对,赏花弄月铄。
其实她对于一切都是淡薄的,对于爱情,少女的心思不是没有过,可是经年累月的疾病缠身,让她对此没有了奢望。
直到那一年,宫中赏菊宴,她也是被邀请的一位,虽然反感这种宴会,但是皇命难违,她只好简单的梳妆,身着一件素雅的绣着翠竹的白袍,便准备随着父兄前去。
爹爹对她的打扮,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纤幽,不适合宫中的生活!”
可是娘亲却一瞪眼,扫了爹爹一眼,道:“将军,最好的归宿就是能当上太子妃,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云将军没有继续和娘亲争辩,纤幽感觉不是爹爹不善言辞,是爹爹的心早就空了,不屑和娘亲做无谓的争执。
其实有时候她是敏感的,她不喜欢娘亲守着一个无爱的人过一辈子,可是娘亲却乐此不疲,坐着将军正房夫人的位置,还一副满足的模样。
其实冷暖自知,深夜一人独处的寂寞,只有她一人知道其中的心酸。
娘亲看她穿了一件如此简单的衣衫,连头饰也只是一直翠玉钗,便有些不高兴,“纤幽,能否被太子看上,就看今年了,太子也不小了,知道男女之情了,虽然你只十二岁,再过两三年,也便成年了。”
云纤幽从来不顶撞父母的话,因为她知道,她有反驳的法宝,就是她的久病的玉.体。
想必皇后不会让一个染病的身子进入太子宫中的。
她只是笑,在不发病时,她最愿意笑,因为只有笑,才能让她更加的享受生活。
“娘亲,放心了,是你女儿的,躲都躲不掉的!”
娘亲这才嗔怪着让他们快走,不要误了大事。
来到宫中,她看到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煞是好看,就连她这样素淡的性子,都不觉多多的看了几眼。
但是再华丽的花,看得过了,便有了审美疲劳,不觉乏味。
她一人无聊,便信步来到一侧的角门,想找个僻静的所在,这里不适合她。爹爹说的不错。
角门里侧,却是别有一番天地,竟然是芳草茵茵,几颗高大的的古槐树上,竟然连着几个秋千,她心中一喜,少女的贪玩的心性暴露出来,她飞快的跑过去,便欢快的荡起来。
幽幽的绿草地,高大的树木,直插云天,白云悠悠而过,蓝色似锦似缎。
她心情大好。
配着她奶白的衣衫,绣着的翠竹在空中飘荡,好似真的一般,她的笑容溢满白皙的姣好的小脸。
原来宫中也能找到涤荡心灵之说在?
“你是谁家的女子?”
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传出,径直撞击着纤幽的耳中。
她陡然用纤纤玉足停住秋千,放眼看去,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站在角门那里。
温润儒雅,身材高大瘦削,但浓眉不安分的上扬,好看的唇现出惊讶。看身高像是一个成年男子,可是那微微惊讶和惊艳的眼眸,便透漏出,此人还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
这里的女子都是极其注重规矩的,不会大喇喇的来此荡秋千,那是有损自己的气质的。
可是他却看到一个穿着淡雅衣衫的小女子在荡得不亦乐乎,不禁走了进来。眼神儿也被她的平淡和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所吸引。
纤幽没有慌张,只是淡淡的走下秋千,道:“公子,小女子是云将军府上的长女云纤幽!”
“哦?原来是云将军家的女儿,你怎么穿得如此素雅?要知道来这里可是有希望选上太子妃的!”杜正此时也就是顺口一问。
纤幽微微一笑,“你也说了,只是有希望,既然是没有把握之事,我是不热心的,再说太子妃之位,也未必是最好的,如果可能,一个人渡过一生,不必伺候那些公子贵胄,岂不更加的逍遥?”
纤幽的一席话,让杜正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了一丝敬佩之意。
他好看的一挑眉眼,看出她对秋千好似很是感兴趣,与他说话之际,她又坐在了秋千上,他眸中便有了兴致,“我也喜欢荡秋千,咱们比比看谁荡得高如何?”
纤幽虽然性子淡,但毕竟是个孩子,对玩永远也抵挡不住诱惑,遂点头,“好!但不能用轻功!”
“那是自然,要不然不是我欺负你么?”杜正笑道。
杜正坐在与纤幽的秋千相邻的一个,便道:“你先来!”
纤幽虽然是闺阁女子,可是奈何却在书中看到不少学问,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拘禁,便随意的荡漾开去。
杜正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女孩,胆子还不小,竟然将秋千荡起一人多高,有几次杜正都想喊她不要拼命,他认输了,他可不想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就这样掉了下来,即使摔不死,总会摔坏身体吧,那岂不是破坏了美感!
他感觉这个小女孩身上的淡然气质,深深的将他吸引了,让他不自觉的想靠近。
杜正虽然也在荡着秋千,但是眼睛却一住不住的看着的是纤幽,欣赏她不同于其他小女孩的做作和娇柔。
她虽然也是柔情似水的,可是她的温柔,却尽显独立和淡然,不为了博得众人的交口称赞,而哗众取宠。
在大家都在为太子妃之位,抢破头之时,她却独坐在这里独享清幽,这是不是一种超然脱俗?
杜正是刚刚十四岁的少年郎,懵懂的爱情就此发芽,他眼里从此便只有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少女的笑颜。
脑中心中却再也盛不下任何其他的姹紫嫣红。
二人玩了一个时辰,微微的都有了汗意,原来开心就是如此的简单。
饶是十二岁的云纤幽也觉得,还未尽兴,奈何时辰不早了,毕竟是在宫中!
她有些不舍的看看秋千,毕竟出来一次不容易,尤其是她这病弱的身子。道:“该走了!”
杜正一看时辰接近午时了,想必此时皇后要赐宴了,此时可不能缺席。
他看云纤幽也未尽兴一般的不情愿的下来,道:“纤幽!你今年几岁了?”
云纤幽倒也是落落大方,“十二岁整!”
杜正一喜,不要比他大就好,心里上还是觉得比她大,会更像男人一点儿,“我十四岁!再过三年,待你及笄,我娶你为娘子,你愿意么?”
杜正说此话是极其认真的,有些稚嫩的脸,紧张的看着云纤幽,就怕她嘲笑他自不量力。
云纤幽明显一怔,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任何的羞涩和扭捏,然后淡淡道:“五年之后,如果我还活着,你就来提亲吧!”
她说出此话时,眼里有一丝悲戚,他察觉到了的异样,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像是有无穷的难言之隐似的。
“你为何如此说?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杜正心有点不舒服。
她无奈的笑笑,摇头道:“没事,走吧!”
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哀,让他有一丝心疼,柔若无骨是不是就是说的这样一个女孩子,她有一种林黛玉的病态美,可是却少了她的那种满腔的幽怨和哀戚,多了几分坚强和对生活的热情!
但是她那是何意?她说她如果还活着,就可以向她提亲,她才十二岁,怎么说话如此沧桑?
当六年后杜正知道当年这句话的始末后,常常自责当时自己没有多问一句,如果早就知道她每月都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他那时候,就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向她提亲。和她共同承担苦痛。
可是一切都没有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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