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通传,前来喝喜酒的宾客或惊或喜,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感叹,别个皇子大婚,皇上都不曾露面。轮到雪亲王,不但御驾亲临,还携了一后一妃同来。
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面子当真不小!
唏嘘之余,还有不少人暗自庆幸自己无需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也无需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就能得见天颜后容,今天这一趟来得值了。
被“宠爱”的那个人显然不怎么领情,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叶知秋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与她握在一起的手紧了一紧,顿觉好笑又无奈。成亲之时,父母高堂在座本是理所当然,到他们这儿怎么就成了别扭的事了?
也无怪他这般反应,在此之前,凤帝并没有透过一丝口风,说今天会过来。别说他了,就是她听到“皇上驾到”四个字,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待会儿拜堂十有八、九安宁不了了。
鉴于迎亲路上那一段插曲,她和凤康都由衷地希望,今天的婚礼能顺利进行下去,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凤帝一到,只怕他们的希望要落空了。以那老头的性子,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能不找点儿乐子?他老人家一乐,就不知道倒霉的是哪一个了。
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悄悄地捏了捏凤康的手,以示安抚。
“别担心,没事的。”凤康压低声音,反过来宽慰了她一句,便带着她转身,面向门口站好。
在宾客的跪拜声中,凤帝在穆皇后和芸妃的夹拥下,施施然地进了门。
“儿臣叩见父皇,皇后娘娘,芸母妃。”凤康撩起袍摆,双膝着地,大礼参拜。
叶知秋也由喜娘扶着跪下来,托了新娘揭开盖头前不能开口这个习俗的福,倒是免了唱喏的麻烦,直接磕头就行了。
“起来吧,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朕是以父亲的身份过来的,就不要行君臣之礼了。”凤帝单手扶起凤康,又转身对屋里屋外跪着的众人笑道,“你们也都起来吧,该怎样就怎样,不必因朕而拘礼。”
“谢皇上。”众人谢了恩,呼啦啦地站了起来。
礼官赶忙上前,将这三位大人物引到上首落座。焚香鼓乐之后,拿出一张大红书贴,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长篇累牍,内容归结起来不过两个方面。
一是激励新郎成家立室之后,要奋发图强,为国为民效力,荣耀门楣,荫蔽子孙;二是告诫新娘遵守妇德,打理家宅,相夫教子,成为丈夫的贤内助。
这礼官想必很有经验,最后一个字念完,刚好到了吉时。本是三拜九叩,由于高堂身份特殊,按照规矩要加上一拜,即拜谢帝后。又因四拜不吉利,又加了拜谢宾朋一项。
五拜之后,送入洞房。
叶知秋没来过京城的雪亲王府,进门的时候蒙着盖头,除了脚下,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这王府有多大。感觉自己被凤康用红绸牵着,穿门过洞地走了许久,才来到新房。
洞房之中的规矩同样繁琐,几乎每走一步都有说法。从进门到婚床短短几十步,比从前面走过来还要累。
过关斩将,终于坐在了床上。喜娘笑着上前,将两个人的衣摆系在一起,这叫系襟坐床。
坐足一盏茶的工夫,一位特地挑选出来的福寿双全的妇人便拿起喜秤,轻敲叶知秋的头,连敲三下,递给凤康。这过程中,嘴里始终念念有词。
今天吉祥话听得太多,叶知秋已经麻木了,根本没有细听那妇人说的是什么。她的心神,都系在身边之人的一举一动上了。
随着一阵窸窣碎响,眼前骤然一亮,蒙在头上几个时辰的盖头,终于被揭开,抬眼,便和凤康四目相对了。
两人并非盲婚哑嫁,自是不会像别人那样,有初见的陌生新奇之感,只有几日未见如隔三秋的恍惚。心中萦绕的,也是名正言顺成为夫妻的那份释然和踏实。
除此之外,凤康的眼中还有几分惊艳,“你这样打扮也好看得很!”
“岂止是好看,这可是咱们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呢。王爷,您真是有福气啊。”喜娘等人不失时机地奉承道。
“那是自然。”凤康扬着唇角,不无骄傲地回了一句。
喜娘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抬举”叶知秋,略略地怔了一下,又飞快地堆起笑纹,“能嫁给王爷这样的如意郎君,新娘的更是好福气。”
“那是自然。”叶知秋眼睛望着凤康,礼尚往来地说道。
凤康唇边的笑意迅速浓郁,一直蔓延到眼底。不等喜娘提醒,便牵了她来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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