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勋,王斗笑着站起来:“杜公公来了?正好,我这边新到一批上好茶叶,你我二人,一起享用。”
杜勋不悦道:“喝茶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就是谈钱。”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吧,咱家那十五万两银子,侯爷什么时候给?”
看了杜勋一会,王斗脸沉了下来:“杜镇监,本侯答应你的银子,自然不会不给。只是你什么事都没做,就白拿本侯二十万两银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杜勋还没说话,王斗摆摆手:“这样吧,宣镇现在进行大建设,仍然有一些豪强恃倚,挟制官府,这些杂七杂八人等诸事,就由你处理吧,反正你的职事也是干这些的。”
他安慰道:“放心吧,本侯定然给你银钱,分期付给,你干好一项事,我就给一批银子,绝对童叟无欺。”
大明镇守中官权力颇大,可以干预地方军事、政治、经济、司法等权力,又可监督文武官吏,调遣卫所官军,弹压土豪大户等。
如东路一样,宣镇诸事进行,自然有人阻挠反对,慑于王斗之威,他们不敢公然反对,然阳奉阴违是免不了,会拖延王斗不少时间精力,将这些事交给杜勋去做,再好不过。
“什么?”
杜勋气得发抖,拍案而起:“永宁侯的意思,是拿咱家当长工苦役啊?”
他怒喝道:“永宁侯,你有没有将本监军放在眼里?”
王斗冷哼道:“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干活,就想拿钱?那是不可能的!”
他说道:“还有,我知道你控制了军器局与铸钱局,你去这二局盘点一下,看有什么上好的技师与器械,本侯有用!”
“就这样,记住,不干活就没银子!”
王斗最后抛下一句,背着手,慢条斯理转向后堂去了。
“这个卑鄙小人。”
杜勋呆呆的站了好久,最后对王斗离去的方向怒吼:“说好二十万两,结果只给咱家五万两,剩下还要分期给……永宁侯,人活在世上,最重要是什么?信义哇。”
……
二月,仍然颇有寒意。
从宣府镇城,到东路的驿道上,密密麻麻布满忙碌的人群,他们挑着担子,推着小车,先将沙子碎石铺上,甚至某些地方,还灌下一些石灰水,然后巨大的石碾碾轧。
平整结实路面一日日蔓延,受到宣府镇上下一致关注,修缮官道是好事,更何况,有饱饭吃,有工钱拿,所以众人都干得热火朝天,人群中,除了一些青壮,甚至还有壮妇,也在奋力挑担。
杜勋沉着脸,身后跟着一些小太监,还有标兵亲卫们,还未回到南关,就见自己一个心腹哭丧着脸过来,对杜勋诉苦:“公公,那帮大户太过份了,要价比官府出的高了三倍,奴婢好说歹说,他们怎么也不肯降下。”
在王斗各人计划中,新修官道,连接东路,一直修到南面昌平门、宣德门、承安门三门面前,还有镇城东面的安定门,看情况,官道还会修到张家口。
城内几条主街,也会修整拓宽,其实不是拓宽,只是还原,历年下来,不言城内街道,便是城郊道路许多地方,都被人占用了,不是盖房,就是挖田种菜。
大明虽不比大宋,推行政策,官府需要雇佣ji女跳舞去向百姓宣传,很少强制执行,不过地方势力颇强,特别很多利益占用,都是豪门大族侵吞,各种公共事项推行,也不是易事,各类补偿款多少就是难题。
因为补偿价格公道,一些良善怕事小民还好,然有一些大户或是刁民,则是趁机提价,镇城各人,畏惧王斗,然杜勋看起来好应付的样子,每每就死磨硬缠,纠缠不休,让负责此事的杜勋火冒三丈。
他正要说话,又有一人跑来:“公公,公公,李大户家人尽数躺到街道,言要拆他们屋,唯有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杜勋的脸一直黑黑的,此时爆发了:“他**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踩到咱家头上,小的们,给咱家听好了,拿起棍棒,上前去打,有敢反抗的,全部给咱家枷了,不拿钱来赎,休想咱家放人!”
……
“看来为了银子,杜勋豁出去了。”
那方情形,王斗尽数看在眼里,地方势力复杂难缠,他是知道的,太监,类似夜壶的存在作用,让杜勋来干这些个脏活,效果还是不错的。
此时王斗离洋河不远,身旁跟着幕府官员,还有宣府巡抚朱之冯。
听着那方哭爹喊娘的声音,朱之冯有些担忧:“永宁侯,杜镇监如此,可会……”
他顿了顿,地方势力难缠,他深深了解,往日他要整改街头市容,最后都是焦头烂额作罢,杜勋自告奋勇,揽下这些脏活粗事,颇让朱巡抚意外,内心颇为佩服。
只是,他担忧杜勋如此粗暴行事,会否激起民变?还有士绅等不利舆论?
王斗说道:“杜镇监清正爱民,处事公道,朱公不必担忧。”
他转移话题,继续方才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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