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仰头看他,兴许是身上衣裳颜色太浓烈了,毓成的唇色显得有些淡,正扯着温柔的弧度对她轻声耳语一般道:“蠢丫头,手给本王。”
小少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继而含羞带笑看着毓成,乖顺地将小手放在他手心,毓成轻轻握住,牵着她步上了最后几级玉阶,回身面对着观礼的宗亲与百官,小少女笑意盈盈,面上含羞带怯,身边的毓亲王同样是笑意温和,心底却恨不得掐死这小心眼的蠢丫头,手心被她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地掐着,一阵阵的疼。
向来金贵的毓亲王都快被掐哭了的时候冗长琐碎的大典总算过了去,云裳被送去了内殿等候。
慕容少秋是个十分大度的人,虽然当初他成婚时毓成使了坏心眼灌他酒,但如今他不计前嫌,挺身就护住了大舅子兼妹夫洞房花烛小登科。
显庆殿中红烛高燃,喜娘环绕,见毓亲王十分清醒连酒气都无几分地就进殿而来,都颇有几分诧异,新婚之夜竟能这般早就回房而来,实属难得。
云裳正偷偷吃点心呢,却听见外殿通报毓亲王来了,赶忙小松鼠似的鼓着双颊嚼啊嚼,费力的咽了下去,还没不及说话毓成就进来了,许是沾了酒的缘故,淡淡的绯色晕在脸颊上,唇色是浅浅的蔷薇色,身上的喜服颜色浓烈妖娆,看起来简直…像个会吃人的妖精。
毓成挥挥手就将要上前说好话的喜娘挥退了,也顺道让她领着满殿宫人出去。众人面面相觑,暗暗咋舌,连个服侍的人都不留着,难不成这也是夫妻间的情趣?
云裳鼓鼓双颊,乖乖地坐着看毓成大大方方施施然地坐在床边的软榻上,于是也自顾自地活动了手脚与僵硬了的颈子,模样有些可怜。
满殿的宫女都被摈退了,没人服侍的云裳只好自个儿笨手笨脚地卸下了朝冠钗环,如瀑青丝登时倾泻而下,小少女有些傻眼,这模样好像有些不好,可是小手左挽右挽也没能绾成个髻,于是苦兮兮地问在一旁施施然看着的毓成:“你会吗?”
毓亲王也摇摇头,有些意外地看她:“你连绾发也不会?”
小少女有些苦恼地咬着手指,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我我我只会绾男子的。”以前偷偷溜出去玩儿总是偷偷扮作男装,这个她轻车熟路。
毓成闻言眯了眯眼,只是没问出来,勾勾手将小少女唤到身前来:“转过去。”云裳依言照做,乖乖地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
四下望望没找见能束发的东西,只好拿了自个儿袖间的银色天蚕丝带给云裳松松的束住了长发,唔,瞧起来多了几分娴雅,还是挺好看的。
云裳微微偏过小脑袋问:“好了呀?”
“嗯。”
于是小姑娘就很开心地蹭蹭蹭往梳妆镜前跑,一瞧却皱了眉,一副很嫌弃的模样:“这样啊…好丑…”
正满心自得觉得自个儿心灵手巧的毓亲王一听就不高兴了,不阴不阳地:“嗯?”了一声,狗腿的小少女立马双手捧脸冲他讨好地笑:“真是太漂亮了,好喜欢!”
见毓成仍是面色不虞,云裳很乖觉地找别的话来说:“今日大典上梨花酿真好喝!”
毓成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小姑娘说的是合卺酒,那陈年梨花酿是他自个儿的私藏,原本合卺酒是内廷备好的,只是他硬要用自个儿的,他就喜欢他自个儿那坛梨花酿。兴许是他向来行事便是如此乖张,加之所有人都觉得他肯成婚已经十分难得了,何苦为了一坛酒顶撞了他?于是内廷只喏喏由他。没想到这蠢丫头还是挺有眼力劲的么。
云裳见他应了声便继续狗腿地笑着道:“对了,那冠上的南珠很漂亮,我能拆下来打鸟儿么?”
毓成十分豪气地挥挥手,这些招猫逗狗的事儿他自小干惯了,现在小姑娘不过是要打打鸟儿么,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