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妖精的火气本来不算怎么大,但不知怎的,他一见王庚就火大。
许是当年“七道旋风”一伙与“振新堂”火拼之中,寻求王庚帮助,但王庚却推说有事,而不赴役,到“七道旋风”退逃落难之际,王庚又以王家门规禁严,拒绝了陈妖精要求在王家匿藏避难一段时间的要求。是以陈妖精痛恨王庚孬种无能,他记着前辈的话:“生死不知,枉为兄弟”,拒绝再跟他往来,不齿与之相交。
后来,毛祖强有鉴于二人本是好兄弟,变得水火不相容,故意在明山布阵中,让他们两人同据老林寺一阵,因而发生了两人联手加上“小魔女”血战大小门神和李四,打得惊心动魄、舍死忘生,陈妖精和“小魔女”双双为各自武功所缠,王庚为救两人,独战李四,苦斗不休,以致一张脸给踢烂,身负重伤,仍然不退,使陈妖精对他大是改观。
不过,改观归改观,陈妖精对王庚依然不以为然。咱们兄弟在遇难苦熬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们最需要友情的时候,你却把友情置之不顾:在你最需要友谊的时候,我们伸出了友谊之手,最终却给你一刀斩断!现在跟大家一起拼命那就可以补过了么?在这儿的,谁不拼命!
生死不知,枉为兄弟。
“一朝是兄弟,一世是兄弟。”一位高人曾说。谁教你先不把兄弟当兄弟!
陈妖精对王庚仍无法释怀。
不肯原谅。
就是因为当他是兄弟,所以才越发不能原谅。
那种感情是不同的。
血浓于水。
酒醇于茶。
要是只当朋友,才不会这样要求,也不会这般见怪。
甚至一点也不见怪。
简直是见怪不怪。
只见外。
兄弟和朋友是完全不一样的。
国民党的创始人中山先生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你会帮朋友解决问题,却会为兄弟卖命。”
王庚,我们愿为你效死力,你有卖过命吗?
那一次,在老林寺,你只是为保住自己性命而战,再说,那顶多也不过是在力战中寻求补偿。
是以,王庚的话,陈妖精多不愿听,听亦不见得从。
“我们处身在敌方阵营里,宜少安毋躁,一旦闹大了,只怕没好处。”
“要有好处就不要跟来,跟来准没好处。”
“也不是这样说。柴依琳就在上面,万一闹开了,恐怕她第一个走不出来。”
“她现在也还没走出来。”
“我怕闹起来对方反而有借口把她困住。”
“那咱们就任由他们鱼肉啊?说不定,柴依琳已遇险,正等着我们救援呢!”
“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异响,对不对?就再忍一会儿,才发作,好吗?”
王庚以一种顾全大局的口吻,作出要求。
陈妖精只冷哼。
他问戍守的人:“老兄,请通传一声:把柴姑娘请下来,可好?”
那人正是薛大勇,他没好气地回答:“是她自己要上去的,她要下来自然会下来。”
陈妖精本来脾气也不太大,可是一见王庚和吴亮都半声没响的样子,脾气也就来了:“那么,我们也上去看看,怎么样?”
在薛大勇旁边的马大哈忽然问:“这位请了。”
“请了。”
“你看过戏未?”
“戏?唱戏、杂耍、韵剧,当然看过。”
“好看吗?”
陈妖精一呆。
“有的好看,有的不好。”
“要给钱吗?”
“有的要,有的不收钱,你问这干啥?”
“不干啥。”马大哈阴沉地道,“只不过,要是正台的戏,多是要收钱买票的。要上楼晋见唐龙头,不是不可以,可是,票子没发下来,机会只能等,还没来。机会是要票子的。不管是戏票、银票都一样。你不可以强来。要是强占位子强上台,你以为你是谁啊?后果要是闹出什么事体儿,可要自己负责哦。”
他阴恻恻地反问:“年轻人,你还忙着长痘子嘿,可负责得起?”
陈妖精霍然立起,与马大哈相互对视。
王庚吓了一跳,忙扯他坐下来。
他不坐。
王庚只好低声下气地要求道:“就当是为了柴姑娘,忍一忍,好吗?”
陈妖精这才坐下。
悻悻然。
他连王庚也一起生气进去。
马大哈嘿声走到一旁,暗中以听觉监视三人:他的眼睛已几不能辨物,反而在言谈间却故意说些要用目力的节目来证实自己与常人无异,他跟陈妖精说看戏买票就是一例。
他也在等。
他亦不知道楼上在干什么,唐龙头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