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相救!
不及相阻!
眼睁睁地看着,毛祖强死!
由于彼此都受了打击,所以都产生出极大的恨意,继而生起了极强烈的杀机。
柴老先生绰着一柄拐杖。
一柄风姿绰约的拐杖。
足以抢掉了所有物和所有人锋芒的拐杖!
上官云拉满了弓。
他的弓正上着箭。
专伤人心的箭!
两人不说一句话。
这两个江湖中的顶级高手,彼此都辈份极高,都手握重权,门人弟子,各有成就,两人还分属同门,相知甚深,相恨也仇深似海。
世间里有些怨仇是解不开的。
一旦仇怨越积越深,有时候解开要比继续解不开所付出的代价还要大!
所以有仇应当速解。一旦解不了,可能就一辈子解不了的了。
有人说:时间会使一切淡忘。但同样的,淡忘在时间里的运作向来一视同仁,连原来的感情也一样给淡化了。
就像柴老先生知道上官云的心里、只剩下了:深深的仇,深深的恨。
只要你恨一个人,恨到了极处,可能早已忘了原来是憎恨他什么的了,只知道继续恨下去,无论他做了什么,不管好的坏的,你都只会更加恨下去,更恨多一些。
柴老先生自是明白这一点。
他也看透了这一点。
诸葛亮七擒孟获,以德报怨,负荆请罪,感化怵敌,有时候,只是政治手段,因人而异,对某些人,你宽恕厚待他只是伤害自己的一种行为。
柴老先生不是个虚伪的人。
宽恕不一定都是好事,有时只是妇人之仁。
如果毛祖强还没死,事情或许还有化解的一日……柴老先生此际觉得一切已不必化解。
他只需要报仇。
所以他立即动手。
对付上官云这等大敌,他一上来就动了杀手。
他与上官云已不只一次交手。
这样的大敌,非出杀手锏不能制胜。
可是杀手绝招往往不止于取得胜利,还要取敌之命。
要不然,就得自己送命。
可是,在别的武功都难以奏效的情形下,缠战无益,久斗不利,他要的是尽快以绝招一决生死。
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杀招。
上官云也是这样想。
他的眼睛好疼。
那一种疼痛不是感觉出来的,而是直入脑髓,深入骨髓,再扩散到四肢百骸里去的。
柴宏柱“及时”赶到,使他心里了然,他在上海滩所布置的“疑阵”,必已给柴老先生识破了。
而且也定必给攻破了!
他着上海滩所有已经投靠方树铮的势力,突袭“伟华二党”,故意造成一种方树铮在上海滩的势力全面夺权的声势。
既然方树铮急于在江湖中夺权,那极有可能是日本人已经等不下去,急于将上海占领。
事实上,以方树铮在上海的实力,已足以帮助日本人取得上海。只不过伤亡会比较大,过程会比较漫长一点。
方树铮也同意这样做。
没有他的授意,上官云还不能直接指挥那些二流帮派的一干人。
方树铮不只是为支持上官云才让他这样故布疑阵的。
方树铮这种人,是决不可能因小丢大的,他只会因极其巨大的利益而牺牲他身边或手上的人,且不管那是谁:这一点,他是个政治人物,绝对六亲不认,五毒在心,且七情决不上脸。
方树铮这样做,除了要促成上官云铲除政敌:柴老先生之外,另一大用意便是要使上海滩里乱起来。
越乱越好。
他身处上海滩,且手握重兵,一旦出了乱子,岂不是火烧鸟窝!这对他这只老雀,却是有何好处可言?
方树铮却正是要它乱!
靳云鹏死了,段祺瑞对他已开始生疑。他虽贵为上海市的市长,且身后有日本人撑腰。但上海市说到底还是属于皖系军阀的地盘。段祺瑞现在没有叫他交出上海市,他知道这是因为段祺瑞的皖系军阀目前自顾不暇,一旦军阀混战结束,那么他这个已经脱离了皖系军阀组织的人,段祺瑞还会让他做这上海市的市长么?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要在军阀混战结束前,让日本人占领上海,只有日本人占领了上海,那么上海依旧是他的天下。
他知道,日本人在上海租界内的兵力有限,若是明目张胆的大举进犯,别说皖系军阀了,只怕上海滩内的那些爱国志士以及一干江湖中人,便可以将这些东洋鬼子杀个精光。
既然这样,就只有让上海滩乱!
让他们自乱阵脚。
只有在乱世中,他们才能浑水摸鱼。
也只有这样,让这些江湖中人鬼打鬼,最后他再来稳住这等乱局。
方树铮有此私心,所以他支持上官云的计策:这一来,上海滩大乱,还可把柴老先生拖住一时!
但显然的,柴老先生并没有给拖死在上海城里。
柴老先生也看穿了方树铮的心机,柴老先生最能识破上官云的心机。
当柴老先生知道毛祖强来上海“刺杀方树铮”的行动,就知道上官云一定不会让毛祖强进入公共租界。
上官云想必会截击毛祖强。
他也得去截击上官云。
上官云只想要逐个击破。
他也知道宿敌柴宏柱不易给拖缠得住。
他已花大代价请动南京国民政府的一些要员制造一些消息,让柴宏柱不得不暂时离开上海。刚接获的信息:柴宏柱不是已经离开上海了吗?那么,现在来的却又是谁?
是谁走漏了风声?
是谁泄露了消息?
幸而他已早有准备。
表面上,赵大和钱二都因事不能赴明山之役,只有孙三、李四能来;事实上,“四大拳掌、赵钱孙李”可都来了。
只要柴宏柱一现身,他就以四名爱将的“四兽大阵”围杀之!
却不料,来的竟不只是柴老先生!
连“春夏秋冬,四大保镖”也来了!
照理推测,“四兽大阵”之所以困不住柴宏柱,是因为四大保镖接了这一阵。
那么,面对柴宏柱这一阵,只好由自己来硬接了。
可是,他心里仍狐疑不定:没绝对的把握,柴老先生和四大保镖怎会倾巢而出,来此荒山跟自己的实力相捋?
柴老先生怎么能算得如此之定?
除非是有人通风报信。
是谁出卖了自己?
还胆敢出卖方树铮?
无论怎样,柴老先生已至。
上官云已久待这一战了。
话都不必说了。
说了也没有用。
他们现在只须要交手,不需要解说。
是以,上官云也拔出了箭。
他的箭袋里只剩下了两支箭。
他拔了箭。
搭在弩上。
然后,箭竟不见了。
这两大高手,两名宿仇,一人亮出了拐杖,一人搭上了箭,就要作出一场惊天动地,位鬼骇神的大交击!
郭天豪为之震动。
在他面前的两个人,正要浴血决战……
月色逆光映照在他们身上,一个像神,一个如魔。
不管神魔,都比鬼还可怕。
那是一种泯灭天地、惨绝人寰式的凄厉。
当正邪决战时,其决战的杀力,是非正非邪、不慈不悲的。
郭天豪所见的是两个像疯子一般的豪杰,而这两人,只有一条路可走:决一死战。
他们之间,只一个能活。
虽然,这么多年来,正的邪的,屡经艰辛,不管道消魔长,还是魔消道长,彼此还活着,坚强的活着以使对方死亡丧命!
箭,已上弦。
拐杖,已亮。
人心呢?
脆弱的心经不经得起箭穿?
人呢?
羸弱的人体怎经碍起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