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妖精:“但我仍不喜欢你。”
王庚:“我知道。”
大掌柜:“我我我也赞同王庚的战略。”
他显然馀怒末消,说话仍有结巴。
王二牛却凑过去巴结他:“好哇,你大块头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后又感慨道:“哎哎,想我志大才高,偏生遇阴谋阳谋,只空负了英气志,豪杰气!”
陈妖精白了他一眼,问王庚:“你看咱们应当怎么做?”
王庚:“拔营,而且要让敌方知道,咱们要走。”
陈妖精心中默算:“今晚有风。”
大掌柜忽道:“而且风大。”
陈妖精:“今夜也有月亮。”
王二牛哗然:“喂,你们以为在江畔乘凉赏月么?”
陈妖精:“咱们引他们来干嘛?”
王二牛一呆:“伏袭啊。”
陈妖精:“伏龚不用布置么?布置能不理天时地利吗?有月亮好比敌人头上至挂了盏明灯,能不顾虑么?”
王二牛楞住了:“这……”
大掌柜忽又道:“有月光也有好处。”
陈妖精:“哦?”
大掌柜:“一个老江湖,摸黑反而晓得提防。月亮不比太阳,我们大可只让对方瞧见该瞧见的,和不见不该见的。这样,敌人就会做不该做的事,并且不做该做的事了。”
大家都对大掌柜刮目相看。
大掌柜忽然惨叫了一声。
“救命啊!”他大叫,直跳起来拼命甩手。众人定过神来,发现他手背上正爬着一只蜥蜴。
一只小小小小的、无伤无害的小蜥蜴。
然而他却像遭毒蛇噬看一般恐慌。
山阴这边,很静。
或许是因为山阳那边,住着几个热闹的人,他们在那儿极为吵闹,连那儿的虫豸、知了和鸟雀,也特别喧闹,没完没了。但山阴却一直很静。他们在守候。等待一击。从山坳里望过去,烟树萧条,暮霭苍茫,荒冷得彷佛在看的那双也不是人眼,月华初升,带点怯意,秋晚覆掩过无色的珑土,凉冷得动人。
刘成胜回来了。他常常突然而去,更常常突然而回。让人莫测高深,无法预计,无疑是作为领袖的最佳护身符。可是这使得大门神和小门神更来得清闲。
反正,这不关我们的事。
山官云把大权交了给他,且看他怎么担当。一个团队里,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心态:这与我们无关,看他怎样“死”!
一旦是抱持这种想法,这团队合作的力量,便告瓦解了。非但瓦解,有时还会互相抵制,彼此牵累。
上官云把驻守明山的力量交给刘成胜负责。因为他有担当。
一个男子汉能成为男子汉的最重要条件,便是要能够、胆敢、勇于担当,甚至可以说,就算一个人长得眉粗眼大、轩昂七尺、气派堂堂,但只要他没有承担大事的勇色豪情,那也称不上是一条好汉。
刘成胜这次回来,眉宇间有抑制不住的振奋,语言间也很有点匆急。这显然跟他平时的冷静沉看不一样。所以大小门神都觉得奇怪。究竟出了什么事?
“要出战了。”
“为什么?”
“对方正在撤退。”
“确实的吗?”
“确然。”
“这么说……毛祖强确不在明山了。”
“恐怕错不了了。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咱们不如迅速与上官前辈会合于租界,全力打击毛祖强更妙。”
“不对。他们若还在稳守,气局很定,咱们不可轻攫其锋,两军实力相近,以武力互拼,难免伤亡,纵胜也未必有利。可是他们一退,气势大失,气局已弱,咱们正好杀他个落花流水、斩草除根。要不然,他们一旦跟租界兵力会聚成一支劲旅,那时再要斩除,恐巳不易了。”
“那末……上官前辈那边?”
“我会通知他的。”
“我们……怎么个攻法?”
“大小门神负责追杀。杀一敌是一功。歼敌,这全是你们的功劳;若为敌所歼,也怨不得人。李四,你负责去截住他们的去路。若让一人逃了,是你放行;如能一网打尽,是你尽力。我独自负责追赶他们,逼他们入绝路,你们再来瓮中捉鳖。”
“好。就这么决定了。”
好久没大开杀戒了。三人都奋亢起来。大门神腰间的鞭子在颤动,仿似一条活蛇。小门神的背上的铁链在发亮,像照在上面的不是月色而是阳光。这都是因为:刘成胜懂得把责任移到他们身上。
若要一条汉子成为好汉,只要给他负起适当的责任,他们就会好汉给你看,军队出战前,士气比兵力更重要。而团结又比士气更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