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缘灭（下）

天喝了口酒，语气里不知是艳羡还是感慨。

    那天晚上，乐天一个人喝醉了，卫青扶着他在厕所里吐得稀里哗啦，嘹亮而又难听的歌声再一次响彻了整个楼层。

    第二天上午，乐天带着一脸醉意出现在丁琳面前，又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你说说你，真是没用。没灌醉卫青，反把自己给喝倒了。”

    “可我还是打听到事情真相了呀。”乐天委屈地争辩道。

    “哼！”丁琳俏脸一寒，“要不是你还有这点用处，我会让你这般好端端站在这里？”

    乐天全身上下，一阵颤栗。

    吵架的原因终于找到了，然而这几乎是所有吵架中最难解的一种。

    “怎么办呀？”丁琳烦恼道。

    “唉，”乐天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苏沫早晚会想通原谅他的。”

    “怎么不是大事？”丁琳杏目一瞪，“对你们男人来讲，这些是不是都是小错？”

    “没没没！”乐天摆摆手，赶紧撇清自己，“我只是在说卫青和苏沫。”

    “我看你似乎也很想犯这样的错误，”丁琳却是不依不饶，“是不是瞒着我跟哪个女人勾搭上了？”

    乐天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一句话不慎就引火上身。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乐天就差对天发誓了。

    “哼！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上床，我就把你下面阉了！”

    丁琳气鼓鼓地伸出了剪刀手，乐天下意识地捂住了裤裆，似乎感到了一阵空荡荡的冷风吹过。

    乐天和丁琳最终也没有灭掉火，还差点引起彼此之间的战火。

    那个夏天，知了唱成了秋蝉，一树的枝繁叶茂被秋霜染成了满眼金黄，终于各自飘离枝头，在萧瑟秋风中，被卷向不知何处。

    卫青和苏沫，最终还是分手了。

    ……

    ……

    偶尔会在课间拥挤的人潮中，他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跟身边的同学有说有笑，赶向另一处教室。他会安静地站在街头，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人群中。

    偶尔会在中午的食堂里，她瞧见那一个熟悉的背影在窗口前排着长队，头颅低垂着在玩手机，随着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她会慌乱地转身跑出大门，撇下室友，去更远的食堂吃饭。

    世界那么小，总会在某个街头，不期而遇。

    世界那么大，常常在某个拐角，失之交臂。

    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

    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

    许久多年后，卫青在网络上看到这两句话，不由悲从心来。

    那个下午，他坐在曾和她并肩坐过的那个山丘，望着离离原野上，秋草开始大片大片地枯萎，想起他和她在这里放飞的风筝，聆听过的微风，还有那张明媚的却再也无法触碰到的笑脸。

    那一声“我爱你”，早已被秋风吹散在草丛深处。

    草木荣枯，繁盛不过一夏。来年芳草萋萋处，已是另一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