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七扑哧笑了,抹了抹脸上的水。
司机笑了笑,“你们大概是不计较看病买药那点小钱,还能吵。像我们,每天柴米油盐还要折腾着孩子未来,生气了以前还能摔个盘子,现在盘子都摔不起,相互吼几句也就过去了。最近我天天跑夜班,和我家那口子见天儿不见地,她倒舍不得和我吵了。刚才我才送回家的那对也是,那姑娘就为了豆腐脑吃咸吃甜和小男朋友吵起来,半路跑出来,淋得那小男朋友眼泪一颗颗地掉。你说这不是闲得慌么?你们年轻没负担,日子长了,闹得多了再深的感情也得吵散不是?”
“嗯。”宋安七捂着脸点点头,特难受,突如其来。她用力擦着眼睛,脸上的水却越抹越多。
陆子翊的车跟着她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出租车没有通行证需要登记才能放行。宋安七就在大门口下车,淋着大雨跑回去。小楼里的灯亮着,门微掩,傅明安指间夹着一支烟,站在屋檐下。看着**的人跑到面前,沾染了水汽的声音叫了声傅哥。
慢慢吐了口烟圈,视线的余角看见百米之外的男人,他弹开烟头,把人拉进怀里,“怎么了,这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被人欺负,她只是发烧了。
夜里,宋安七烧到了三十九度。半夜傅明安看见她房间亮着灯,敲了门没人应,进去看见人缩得像团虾子一样,浑身发烫。连夜送到医院挂急诊,挂了两天的点滴才好转出院。
傅明安一直没有问那天她反常的原因,在他看来,那天她是淋了场雨,生了一场病。
他总是个体贴的人,不会让她太累。
病好后,宋安七亲手把傅明安请来的律师团从U盘里整理出的资料,上交给了专案组。她重新买了手机,办了卡,和傅明安回去休息了三天,试穿婚纱和戒指,又去酒店试吃了婚宴菜品。
再飞回到江城时,带了一个行李袋的喜帖,都是需要她抄填。要赶在婚礼一个月前,把喜帖送出去。
他们离开这三天,江城发生了一件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的新闻。
中X委专案组正式宣布,展开对知名高校书记唐云山的调查。由于唐书记称病住院,他住的那一层病房被隔离,专案组在病房内对他进行谈话和问询。
坊间有不少市民联想到五年前,时任同所大学学院院长的宋重山悬而未决的贪污受贿案。
被淡忘的旧事,再度炒热,传闻沸沸扬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两件案子列在一起比较,乱七八糟的猜测应有尽有。
宋安七怀疑傅明安是故意挑这几天带她回去,好避开这最盛的风头。
婚纱已经定做好,随时都可以试,他偏偏挑了专案组正式立案的前一天带她走。
傅明安父亲还在医院治疗,三天的时间匆匆忙忙解决好婚礼的事情,想说是多留一天,怎么样也该去医院看看傅老爷子,陪傅明安尽些晚辈应尽的孝道。结果,傅明安说专案组这边来了通知,希望她能尽快回江城,当面做一项正式的询问笔录。
对于没有去医院看望一下傅老爷子,宋安七心里其实十分内疚。
陆子翊没说错,这次能够有翻案的机会,傅家的确在私下里活动了不少,出了不少力。
否则,以她一己之力,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节奏。
宋安七在专案组下榻酒店里的临时办事点,接受了询问。
走出酒店,天快要黑了,盛夏夜里连风都是懒洋洋地。
花枝三天前在电话里向她哭诉,父亲突然被隔离审查,对风头正盛的唐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在花枝的认知里,就和当年的她一样,自己的父亲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是最伟大的父亲,最值得骄傲的父母官。
若平心而论,宋安七是找不出有什么是可以安慰花枝的话,一切都太假。
这一次,唐家是完了,不止唐云山,也许唐书豪也逃不掉。
但她还是说了,像花枝那年安慰她那样又去劝她。
花枝说她大哥去京城找访友的爷爷去了,去之前让她收拾好行李,他回来就送她去英国。可她不想走,在她爸的调查还未结束前就仓促地走掉,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心虚逃跑。真要走了,那是丢了她爸的脸。
她还是那样单纯,所有人都变了,她还是从前的样子,毫无心机,相信一切。
宋安七觉得这样挺好。她赞同唐书豪的做法,劝花枝尽快出国。花枝的背景履历十分干净,这时候她要走,又有国外大学的offer,办好签证是可以出境。去了国外,环境没有这边恶劣,至少不会到哪儿都能听到议论。
唐书豪肯定是想,疏通了关系,等事情平息。一切相安无事,再回到以前的状态。那时候,让花枝回来就好。
想法都是好的,花枝应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