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清淡的眼直直看着她,不答反问。他似乎是一直都喜欢,化被动为主动。
“他有点事,回家里去了。”宋安七摊开手,递到他眼前,“你说的东西呢?”
陆子翊眸色一黯,抓过她的手,把她从对面沙发上扯到他身边。伸手拥住她的肩,他弯下身,从她身上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细细方方的暗黑色物体。
宋安七垂眸,看见东西,头皮发麻。她伸手去抢,扑了空。
陆子翊慢悠悠地捏着细小的U盘,似笑非笑瞧着她。
“给我,那是我的东西。”宋安七木着脸,死死瞪着他指间的U盘。
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陆子翊噙着淡笑,“这是我母亲病房里的东西,怎么是你的了?”
“你想怎么样?”宋安七懒得再与他客套。他既然主动把东西摆出来,那就是有目的而来,“我拿什么可以把它换回来?”
陆子翊不疾不徐饮尽杯中红酒,询问地一挑眉,“很重要?”
“陆三少贵人多忘事了,不是你打电话来告诉说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这里了么?”宋安七反唇相讥。他是故意的,他明明就知道。而他现在还和她兜着圈子,让她很恼火。
陆子翊慢条斯理倾下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先帮你保管,等——”
“不劳您大人物费心了。”宋安七拂开他还搭在肩上的手,往旁边空位挪开了点。
“是你父亲的东西。”陆子翊轻描淡写地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材质漂亮的高脚杯在他指尖流光溢彩,他侧头看她,笑容骤失,“你不该现在回来。”
宋安七干笑,“哦那抱歉了,我没死成真是让你失望。”
“宋安七,你够了。”陆子翊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墨黑的眼燃起灼人的火光,“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她当然知道。宋安七抿着饱满的唇,满不在乎的笑。他有意让她着急,她为什么就不能挖苦他几句呢?况且,她说的那些,也不全然就是诬蔑他的话。
觑着她眼里促狭的笑意,陆子翊冷了眼神,“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晚上如果我又没有来得及,后果会怎么样?”
“没有如果,事情只有发生了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结果。”
宋安七喉头哽了一下,被苦甜的红酒呛住。她咳了几声,低低的声线有些沙哑,拖着冷凉的笑意,“酒吧里还有那么多男人,遇见你了实在好。要是没遇上,还有千百种法子,我又不是傻子。命是我自己的,我比谁都珍惜。”
“什么办法?”陆子翊不依不挠,“随便找个男人扑上去,是吗?”
“只要能保命,有什么是不可以?”灯光闪烁,晃得宋安七瘦尖的脸寸白寸红。她仍噙着嘲弄的笑容,毫无情绪地看着他,为着他话里毫不掩饰的轻鄙的语气。
她的目光清清亮亮,像冰,凉得透骨。倾盖在下眼皮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像是被雨水惊吓的蝴蝶的蝶翼,单薄而苍凉。
淡淡一笑,“当然,生来顺遂的陆三少怎么可能会懂。有时候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
脸面,自尊,所有骄傲和荣耀……当「生存」像一座大山,把人压得死死的时,先就一步把那些东西压得粉碎。
这种感受,他当然不可能体会。
该说是他把她看得太高傲,还是她对他的期待还高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陆子翊皱眉,狐疑地揣摩她脸上的表情,“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死了一回,再活过来肯定不能和从前一样了。陆子翊,你看不起我刚才的行为其实也没错。所以我们商量一下,我送你一件礼物,你把U盘还给我,从今以后除非必要,我也不来牵扯你了,如何?”
宋安七站起身,玩味地看他一眼,快速几步,走进舞池。穿过拥挤挥舞的人群,她镇定自若走上台阶,站上离地近一米高空无一人的小圆台,扶住冰凉的的钢管。微微扬起下巴,挑衅的目光与站起身冷眸盯着她的陆子翊对望了几秒,她贴向钢管轻柔地开始动作。
底下是黑压压的人头,谁的脸谁都表情,已经都看不清,也没必要看清。
身体旋转了一圈,朝向陆子翊的方向的刹那,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混杂着体味的气息,热烘烘地,窜在鼻端,熟悉的感觉。所以她一点也不慌,相反,内心窜起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只转了两圈,没有擦上防滑粉的手刚被磨得有点疼了。腾空的腰忽然被一只手臂扣住,动弹不得。宋安七睁开眼,跳下钢管边沿浅浅的台阶,抬起头无谓地与他对视,“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