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忍不住想翻黄历,看看是什么日子,怎么一窝蜂地在这当口撞上了。
“七七,你现在在哪儿?”电话接通,唐睿语气急促地问。
“我在……”宋安七看出车窗外,寻找熟悉的建筑,“在一环万达广场这边了,怎么了?”
唐睿的声音有些生硬,“马上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现在这个时间?宋安七转头,看了下座位前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咬了下唇,“睿二哥,我现在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家。你事情很急吗?是不是有关花枝——”
“和花枝无关,是我找你,有点事这个……算了,你等会儿是要去哪儿?”
犹犹豫豫的语气,不像唐睿的风格。宋安七皱起眉,说了地点,“有朋友约我吃一顿饭,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吃完饭我再来找二哥你可以吗?”
唐睿沉默了几秒,“那好吧,我等你消息。”
“好,二哥再——”
“安七——”唐睿霍然打断她,却又同时闭上了嘴。
宋安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她看了眼屏幕,通话还在继续,“睿二哥?”
“嗯?”唐睿突地笑了,“我好像现在就在你说的这个小区,有个案子的被代理人在这儿,再过半个小时我来找你……你自己小心些,再见。”
“再见。”
唐睿好奇怪,宋安七挂了电话,脑海里第一个跳出的就是这个念头。他是个磊落的人,就算当年向她表白、找陆子翊单挑的时候,说话也是温雅有礼,从来不吞吞吐吐。
今天是怎么了,每一个人都古古怪怪。
宋安七下了出租车,习惯性地抬头看天。八月还未到七点,天黑得压抑,像一口倒扣的锅。一坨坨灰黑的云,像是撕碎的烂棉絮乱七八糟堆积在天空里。
小区门口拉着条欢迎业主收房的横幅,全新的公寓大楼,装修得差不多了,入住率却似乎不太高。
一路往里走,路灯蒙在细雨丝里,朦朦胧胧。两旁的楼,阳台上尽是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家客厅亮着灯,仿若辽远的星辰。雨水滴落在道路边草丛里,寂静的声音。
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雨后的雾气,缓缓地渗透进心里。
雅庭B栋。宋安七按下大门的门铃,半分钟后一个保安跑出来。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白了一半,身体瘦削。他开了门,把宋安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宋安七宋小姐吗?”
宋安七警觉地看他,迟疑地点了下头。
“史先生都安排好了,你进来吧,我给你开门。”他晃了晃手中一大串几十把的备用钥匙。
史杰之前有说一切由他安排。宋安七放了一半的心,半信半疑跟着保安往一楼3号房走,手悄悄摸出放在包里的弹簧小刀。经历过之前那两次事件后,她有了教训,防人之心不可无。
保安把门开了,站在门外,和颜悦色地请宋安七自便。
宋安七进屋,关门,先把门反锁了。
公寓很大,三室两厅,饭厅里亮着灯,餐桌上摆着还散着热气的菜。宋安七扫了眼,全是她以前和她爸还有外公在一起特别喜欢吃的家常小菜。
他们约好的七点半,宋安七看看墙上的钟,她提早来了二十分钟。
包里突然手机在响,宋安七接起电话,“Jerry,我已经进屋了。”
“……子翊到了?”史杰奇怪地问,“他不是才从老宅那边出来么?”
“没有,我先到了。”宋安七拖开椅子坐下。
有几秒,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安七,”史杰低沉的声音突然绷紧,“谁给你开的门?”
史杰这样问,宋安七突然没明白过来,“保安啊,不是你提前请他帮忙开门的吗?”
“我没有。”史杰低声地回了一句,宋安七听见他在那头沉沉地吸了口气,“安七,你现在去把房子里对外的所有门窗全部反锁上,然后去主卧洗手间,把门反锁了,马上。”
宋安七迅速地,一分钟内,把客厅通向阳台的推拉门、每一扇对外的窗全部锁上了。
一个人站在连呼吸都能听到回音的房子里,宋安七努力抵靠住卧室门,勉强稳住紧张的声音问,“Jerry,能请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等你见过子翊,明天上了飞机我告诉你,可以吗?”
“我怕我等不到那时候。”宋安七苦笑,笑声轻轻抖了一下,“我觉得你现在告诉我比较好,不然我死了也不知道缘由,那该多冤啊。”她很怕,当人亲身面临死亡时,这种恐惧就像吃辣时会冒汗、受到惊吓会抖一样,是一种本能。视死如归,只存在创作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