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门窗,自己谈完事就过来。
钱没有赖在门口,不大想走的意思。宋安七好话说尽,送他到楼下,他才离开。
上楼回家,关上门。
宋安七在玄关换好鞋,坐着,盯着脚下发黄的木地板发了会儿呆。
空旷的房间,空得发冷的安静迎面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想借着做事把时间打发,慢吞吞把行李分开摆放好,进厨房烧了壶热水,一下子似乎又无事可做。
以前一个人独处,不觉得寂寞。但恍然间,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这种仿佛置身孤岛的感觉,像房间里昏黄的光线,丝丝缕缕地流淌在每一寸呼吸里,甩不掉。
宋安七坐在厨房靠窗的位置,看着炉上的水壶,白色的烟气从壶口轻轻袅袅地散开,一团团,淡淡地,隐在透明的空气里。
后来不见烟了,她过去倒水,水也冷了。
捧着大大的玻璃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水壶是前天陆希梵陪她过来收拾房子,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的,第一次烧水,水里还有股铁锈的味道。宋安七把水壶里的水都倒了,重新又接水烧。
反反复复多次,到后来她都害怕自己是有强迫症了。
留下厨房的灯,她回到客厅又转了一圈。窗外夕阳被乌云遮去了大半,快要下雨的前奏。
打开家里所有的灯,宋安七走进卧室。
挨着小窗的是她小时候的木床,一米二宽,像大学念书时宿舍的床。铺了新买的床垫和床单、被子,布绸还是硬的,像是柠檬的皮,靠上去些微地割脸。
宋安七和衣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像一只待蜕化的蚕蛹。
她闭着眼,什么也不想,很快就睡着了。她从来没睡得这么沉过,迷迷糊糊醒来听见手机在响,竟然二十几通未接来电。随手把闹得头疼的手机扔在一边,宋安七翻身蒙住头接着睡。
就快做梦了,被子突然被人扯开。
宋安七睁开惺忪的眼,强光下床铺上挺拔的身影晃了晃。她伸手挡住光,看见陆希梵被灯光染得微黄泛着毛边的脸,睡得晕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来了?”
陆希梵捏着她手腕,紧紧地盯着她。
宋安七被疼醒了,看他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想起自己刚才没接电话,“你以为我闹自杀?”
“啊?”陆希梵被她问得一怔。
他低头,看她手上完好,整个人仿佛才回了魂,僵硬的手慢慢地松开。
“我没事,就是没事做想睡会儿觉。”宋安七拂开脸上的乱发,撑起身要起来。
陆希梵把她按回去,“时间还早,想睡就睡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
他去客厅隔开的饭厅搬了把椅子到卧室,就坐在她床头,看看她红润的脸,终于喘了口气。
“你没和你爸吵吧?”宋安七眯着眼睛问。
“没有。”陆希梵摇头,漫不经心地说,“你跟我家都没关系了,我跟他们有什么好吵的。”
他不是没和家里头吵过,出国前有段日子更是拿吵架当零食吃,隔三差五就吵个架、砸点东西。反正他爸从来舍不得罚他,至于爷爷,全部心思放在陆家生意和他三哥上头,对他这不成器的老幺一直就没上过心。
这些年,家里对他放任自流,他也乐得清闲。这次爸发这么大火,连续几天把他叫回去,更主要的是给三哥个交代。现在三哥在家,地位比他大哥还高,爸爸不买他帐也得买爷爷的面子。
而且她好不容易从那潭深水里爬出来,他也不愿意她再牵扯进去。惹恼了他爸还好说,若是让爷爷不痛快了,那就真是大麻烦了。今天回去,他爸就是和他说这问题。爷爷不喜欢给陆家惹事的人,让他注意分寸。
所以,谈完话他骑着机车赶过来,一路闯了五六个红灯。
“有事吗?”宋安七戳了戳他靠着床沿的背。
陆希梵回过神,不知道她刚才说的什么,“啊?”
“我说,你爷爷那儿你也没事吗?”宋安七问。她刚才问了他,他没应。一张开眼睛,就看见他咬着手指甲,面色凝重看着自己,“你家里真的没为难你?”
“真没有,我不发过誓么,这辈子都不对你说谎话。”陆希梵虚惊一场,没想到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就好。”宋安七闭上眼,蒙上被子盖住光。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困过,合上眼就想睡觉。离婚签协议时,后来办手续拿证时,她都没掉一滴泪,包括今天搬家。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