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去庄子上,将翠柳带上吧。你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娘亲实在是不放心,还有,若是在庄子住着觉得不舒服,便早些回来。等娘亲身子好一些,娘亲再亲自去看看。”
这几个月李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越来越糟糕了。
她昔日傻乎乎的信了赵氏的话,服用了那些汤药,她真的以为自己只要生下个男孩,夏富成就会回心转意。可她错的离谱,她就算生下十个男孩,夏富成也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如今的夏富成,不是昔日她认识的那位少年了。
可即使是知道这些,即使是明白自己应该死心了,可李氏每次瞧见夏富成,心里依旧会牵肠挂肚。
他们成亲到如今已有十七年,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个十七年呢?如今的夏富成早已融入她的身体里,若是想要想将这个人从她的心里拿出来,那么她也会活不下去。
因为赵氏给她的药物,和她服用的安胎药相克,让她总是休息不好,这些日子多多少少落下一些病根。若不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缘分,估计这么一折腾,这孩子都会保不住了。
周大夫说的那些话,她自然听的懂。
不要忧心,李氏觉得自己怎么可能不忧心呢,她不甘心得到如今这个结果。
她爱惨了夏富成,自从进了夏家的门,她将自己从前娇贵的毛病一改再改,可就算付出再多,夏富成看不到。
夏阮摇了摇头,神色间露出一丝倦容,一闪即逝:“娘亲,你的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其实这次我也想好了,去庄子上带几个人回来伺候。你也知道,乡下人心眼好,又老实。在身边伺候着,也会安心一些。这些日子,院子里总是翠柳在忙东忙西,会累坏她的。”
翠柳赶紧拒绝:“小姐,夫人,奴婢不累,奴婢……”
“好了,翠柳。”李氏打断了翠柳的话,轻声道:“阮丫头说的对,应该添些下人了。而且阮丫头快及笄了,身边总是要个人伺候着的。这次阮丫头去庄子上,就让王管事帮瞧瞧,只要人老实,就算不签卖身契也是可行的。”
昔日母亲就是太过于善心,让那些婆子住在院子里,却没有让她们签下卖身契。最后她们背叛母亲的时候,丝毫不顾昔日恩情,转眼就投奔大伯母去了。因为没有签下卖身契,所以这些婆子也是走的干干净净,没有后顾之虑。
虽说这些婆子后来也知道错了,想要回来。可夏阮知道,她是不会让这些吃里爬外的老东西们回来了。
能出卖你一次的人,就会出卖你第二次。有些人生来贱骨,而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是不会改变的。
“娘亲,这事我知道怎么做。你刚说有事要吩咐我吗?”夏阮想起刚才李氏要跟她说的话,然后又伸手探了探桌上药碗的,觉得药不烫了才端起,“娘亲,来,喝药了。”
李氏瞧见夏阮的笑颜,也不忍心再拒绝。
其实她多少都有些害怕吃药了,总是觉得这药是来害她性命的。可就算是如此,面对女儿递过来的药碗,李氏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来,连眉头都不愿皱一下。
等李氏喝下药,夏阮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才缓缓地说道:“这是我托王三买的蜜饯,娘亲你尝尝。”
李氏笑了笑,接过夏阮手里的纸包,捻起一颗蜜饯吃了下去。
那种甜甜的滋味,让李氏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过了半响李氏才对夏阮淡淡的说:“你去乡下的时候,带上账本吧。娘亲觉得你应该学学管账了,去了庄子上,王管事会教你的。”
夏阮有些怔住。
母亲从前从不允许她操心这些,说她年纪太小。如今却愿意让她处理这些事情,夏阮觉得母亲应该是相信自己了,所以高兴的点了点头。
李氏和夏阮谈了一会庄子上的事情,觉得有些乏了才让翠柳扶着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李氏面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淡了下来,她若有所思的问翠柳:“柳儿,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不是一个好母亲。”
翠柳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情,从前在李府的时候,只有李氏受了委屈,才会唤她小名。
来了夏家十多年,李氏却再也未唤过她小名。
翠柳难受的压低了嗓子:“夫人不是的,你……”
“我知道,你不必安慰我,我只是害怕呀,若是有朝一日我去了,阮丫头该怎么办。”李氏思索了半响,坐在榻上之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急忙的抓住翠柳的手,“去,赶紧给我研磨,我要给三哥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