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清晰可见,并且运转自如的军用机甲了。
此处应该有掌声。
再也按捺不住的胖子站起身来,又开始无声鼓掌,不过这次他很有风度,做了几下后马上朝同样傻眼的葛兰法官一欠身,嘴里像是道歉般咕哝了一句什么,却被庭内喧哗人声音彻底掩盖。
唯独蔚听到了。
“去你妈的联邦法律!”
葛兰已经顾不上分辨胖子的话了,只是死死盯着白季同,他很清楚一旦画面里出现驾驶天秤机甲的机师,万一机师长了一张白季同的脸的话,将意味着什么。可白季同就像根本没看到葛兰的存在,只是将满是恶毒怨恨的目光牢牢钉在了那边悠然自得的胖子身上。
接下来就是动作片的剧情了,胖子一拳轰爆了玻璃,利用叶无伤要挟机甲驾驶者,一名女子现身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地上,两人离开,全程可以说无尿点。
十几秒的等待,当天秤机甲的气密式驾驶舱弹开,机师的脸露出时,法庭里的一切终于达到白热化的程度,远胜于前的声浪响起。
始终强压住内心激动心情的胡佛记者落笔如风,却是实打实的速记盲写,眼睛始终对着光屏,唯恐漏过了任何一个画面。他很清楚这段视频将会对八大世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只要自己把握机会,他甚至有很大希望凭借这篇稿子获得年度普利策奖。
答应白季同的邀请不过是卖白、叶两大世家面子,他知道自己的笔锋有多利,可现在矛头却掉了个一百八十度,本应指向苏黎世军事学院的刀如今却搁在了八大家的脖子上,不过胡佛并不介意,甚至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到了家。
对于一个记者来说,揭露哪方面的黑暗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披露的黑暗面究竟有多大,效果有多震撼!
这时他的联络电话响起,摸索着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响起的是他的助手急切的声音。
“别说话,别挂,我这里刚收到一个捅破天的消息,有段视频正在网络上疯狂转发,才几分钟点击量就突破了十万,绝对的疯狂啊,白字世家的公子居然私人拥有,还亲自驾驶退役的军方机甲!”
胡佛的脸se一下变了,心念疾转之下,他马上明白了。
一定是这个胖子在网络上设置了什么,一旦私人存储空间里的文件被下载,就会自动执行某种程序,将视频转发到整个联邦公众网上。自己的助手既然能知道机师就是白季同,说明他已经快进看到了最后。
这时画面上已经出现了白季同的脸,从驾驶舱里走出来的他默默走到叶无伤面前,摸了摸对方脉搏,开始注she那支肾上腺素,然后实施人工呼吸。
画面到了这里就断了。
这时的胡佛已经顾不上身边的种种议论,还有法庭里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观众,他挤开人群,努力冲出法院,还不忘急切叮嘱犹自保持通话的助手,“马上通知主编,安排头版特刊,稿子我在来报社的路上会写好!”
这边的年轻记者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条青云直上的未来之路,而法庭里,白季同却在急剧喘息着,恶狠狠的瞪着身旁那位曾经无数次颠倒黑白的钱德尔律师,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钱德尔完全没了主张,站起身来挥动双手,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加上身后旁听席的人群汹涌声浪,他就像一个刚出法学院的新生,想要逆转已经坠入失败深渊的局面,却一切都是徒劳。
“我他妈养了你有屁用!”近乎疯狂的白季同完全不复开庭前的儒雅淡然,狠狠一脚踹在了钱德尔的胯部,可怜的律师顿时像只铁板上濒死的大虾,跌在地上蜷缩成团,扭个不停。
白季同还不解气,冲过被告席,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领,呲目yu裂的大吼道,“说,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个!”
胖子身后的赵冲国脸上还残留着惊讶、愕然,似乎也在为突如其来的大翻盘感到不可置信,当白季同过来动手,他直接跨过隔栏,一把分开了两人。
“白先生,这里是法庭,请你自重!”
胖子有些生气,一边整理衣服上的皱褶一边小声嘀咕,“你干嘛抢我风头,怕我打不过他啊!”
白字世家的人冲过来把已经不顾一切的白季同拉了回去,葛兰法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手里小小法槌几乎敲断,整个法庭仍旧像是煮开了的饺子锅,乱成一团,哪里有人还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
胖子恨不得搬出他所知道的所有赞美之词来拍马屁,可蔚却像个隐于闹市的大智者,不但不现身,甚至没有半句话回应。
胖子高兴得几乎能飞起来,也顾不得多想蔚此刻怎么有些反常,他知道胜局已经锁定,白季同这条咸鱼已经再无半点翻身的机会,叶无伤被打断双手在画面上看来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再不济也可以说这是马特鲁机枪自寻敌系统故障,跟胖子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现在白季同该考虑的不是怎么弄死胖子,而是怎么把自己从这趟浑水里拎出去,私藏军方明令禁止拥有的马特鲁机枪以及退役机甲,这麻烦糊在他裤裆里,已经不是说不清的黄泥这么简单,完全就是屎定了。
然而,这一切还没完。
闪烁着黑白光点的屏幕闪动了几下,再次跳出一个画面来,最为关键的是,这次居然有了声音,扬声器里清晰传来的对话声让整个纷杂的法庭再次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再次汇集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制造了惊天逆转的屏幕上。
这一次面无血se的是另外一个人,葛兰法官。
他一眼就看出光屏上出现的画面竟然是自己的书房,哪怕摘下老花镜揉了又揉,戴上后重新清晰的画面依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白季同和一身家居便服的葛兰法官同处一个画面,两人的脸都很好辨认,对话更是字字清晰。
当看到这一幕,被勉强按在原告席上坐好的白季同再次腾地站起,一股炽热之气从胸腔里激涌而起,他指着胖子,嘴里你,你,连续几个你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扬声器里传出葛兰法官那句明天,我会以第一次看到这些证据的态度公正审判时,白季同再也忍不住了,炽热气流猛然冲到喉头,这才觉得心肺间传来撕扯的剧痛,口中一阵腥甜。
噗的一声,血雾乍现。
他极力支撑身体想要站定,然而看到的却是天地倾斜,一切都颠了个个。
世界崩塌了,人重重摔在地上。
朦胧视野里,只有那个胖胖的脸依旧清晰,满是讥讽的笑。
葛兰法官则重重跌在那张高大的法官椅里,只觉得两耳轰隆作响,一切都好像置身梦中一般虚幻,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要求,我这一辈子都没有……
大伙的眼光都被气得吐血昏死过去的白季同所吸引,几乎没有人看到年迈的法官起身,黯然离席,除了向宇。
胖子也没想到视频后面还藏了一个这样的小尾巴,半天才醒过神来,蔚这招真够犀利的,连这段家中的视频都弄得到,不过跟白季同安全等级极高的私人会所比起来,这也不算什么了。
他只看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的葛兰法官萧瑟的背影消失在一般人不得进入的内庭,门轻轻带上了,只有审判台上那个刻有葛兰姓名的法官名牌,仍旧固执的守着这个将不再属于他的公正世界。
星历225年10月23ri15点57分,以东林区刑事法庭内庭里的一声孤寂枪声作为结尾,把向宇的这段荒诞案件划上了一个徒留世人唏嘘感慨的句号。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三分钟后,也就是十六点整,东帝京市迎来了她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回家这个词,在古帝国文字里,恰好十六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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