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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的气氛在汉军中渐渐弥漫开来。
正在这时,战鼓声响起,节奏舒缓,鼓点沉着有力。将士们向中军看去,却看到中军的大将军战旗缓缓落下,他们不由得愕然变色。战斗未起,先折将旗,这绝对是个不祥之兆。
对面的难楼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片刻,忍不住一拍大腿,转过身对儿子楼麓说道:“你看,汉军的将旗落了。哈哈哈,看来火狐说得有道理,这一次,我们赢定了。”
楼麓今年正好三十岁,面貌有几分酷似难楼,不过他没有骑黑马,而是一匹纯白的战马,一如当年他跟着刘修赶往宁城时的模样。他敏锐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大旗缓缓落下,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作为年轻时曾经与汉军并肩作战年轻人,作为赵云的弟子,作为接受过卢敏启蒙的乌桓人,他一直不赞成接受袁绍的封号,与汉军为敌。只是关系到整个部落的存亡,他个人的意见无足轻重,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上谷乌桓的最高统帅,一切只能听他的父亲难楼的。
他知道,对面有他的师傅赵云,有曾经和他一起战斗过的战友,可是今天,他却要与他们生死相搏,甚至要亲手杀死他们。他为汉军的雄风不再而惋惜,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汉军,以前的汉军哪怕是以寡敌众,也是斗志昂扬,自信得近乎于狂妄,哪像现在这副怂样。
“等等……”楼麓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对面大声对难楼说道。
难楼正扭过头和遄结说话,听到楼麓的叫声,有些不快,扭过头斥了他一声:“你看你,儿子都满地走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以后还怎么统领部众?”
楼麓顾不上解释,轻踹马腹,战前向前跨了一步,和难楼的战马齐头并进,楼麓探身过去,附在难楼耳边,指着对面的汉军战阵,紧张得声音发颤:“父王,你看……”
难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也愣了一下,凝神细看。
汉军阵中,随着宋丰的战旗缓缓落下,中军向波浪一般向两侧分开,一飚人马从中间驰出,他们盔明甲亮,在初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当头一将,黑盔黑甲,手持长矛,骑在一匹雄壮的黑色战马之上,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阵前,无数身着火红战袍的骑士像血色的浪头一样从他身后涌了出来,向两侧排开,渐渐的遮住了宋丰的中军。
最后,数十骑缓缓的驰出了战阵,当头一将,头上没有戴盔,身上披了一件血红的大氅,胯下一匹神骏之极的赤色战马,整个人像一团火一般。在他身后,两个猛士各举着一杆大纛,大纛在晨风下缓缓飘动,其中一面纛旗上,一只在烈火中展翅飞翔的神鸟昂首长鸣,凌厉的目光超过了六七百步的距离,看得难楼一阵心慌意乱。
“这……这是谁的战旗,很眼熟……”
楼麓心头剧震,半晌才道:“原来是他,父王,我们……又上当了。”
左侧的汗鲁王乌延莫名其妙,大战在即,对面的汉军在搞什么把戏,他看不清那些人在干什么,可是他却发现,汉军的气势明显变了,原本的低迷士气一扫而空,忽然间变得高昂亢烈。他诧异的看向中军的难楼,却发现难楼和楼麓正在交头结耳,不知道说些什么。
蹋顿看得分明,他浑身冰凉,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热度也没有。他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好像有一个无底深渊,正等着他跳下去,身未临,深渊里的寒气却一阵阵的涌来,冰冷刺骨。
他认识那面战旗,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士气突然高涨的汉军怒吼起来,阵阵吼声如狂涛巨澜,呼啸而来,带着狂暴无比的力量,冲击得蹋顿浑身颤抖,几乎无法坐稳马背。火狐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催马上前,轻抬素手,按在蹋顿的肩膀上,柔声道:“阿奴,你怎么了?”
“我们的灾星来了。”蹋顿使尽浑身力气,举起手,面如死灰,声音干涩。“对面那个身着红袍的汉将,就是当年抢走你的青牛角的人,就是……”
“是他?”火狐骇然变色,下意识的缩回手,掩着自己的红唇。她的惊恐影响了胯下的战马,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火狐惊叫一声,翻身落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