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审配和田丰时,一股不快却涌上了心头。
田丰和审配正在低声说话,他们的脸色很相似,疑惑多于喜悦。
袁绍叹了一口气,他能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田丰是他的智囊,首屈一指的谋士,审配和沮授是冀州的大族,掌握着他手下近半的兵力,每次他出征,审配和沮授一个留守,一个随军,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作为冀州势力的代表,他们对汝颍势力的郭图立功高兴不起来也是正常现象。
袁绍有些头疼,他不反对党争,手下有党争,他才能更有效的控制他们,可是党争太严重,以至于影响到各种决策和行动,就未免让人头疼了。
“正南,你可有什么高见?”袁绍不动声色的点了审配的将,打断了审配和田丰的交流。
审配有些意外,却并不慌张,他站了起来,掸掸自己的衣襟,冲着袁绍拱了拱手:“主公,如果事情属实,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袁绍立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正南,你是担心消息不实?”
审配点点头:“主公,刘修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有数。他从来不喜欢以劣势兵力对敌。要想攻克平舆城,曹艹的帮助必不可少,他就算对曹艹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与曹艹翻脸。臣以为,这个事……有点反常,恐怕有诈。”
袁绍眼神一紧,若有所思。郭图冷眼看着,却冷笑一声:“审将军言之有理,的确是明智之言。不过,利令智昏,刘修也不是圣人,也不可能总是那么冷静。君子见机而作,天与不与,反受其咎。”
审配转过脸,看着郭图,微微一笑:“郭军谋,那你的意思是该如何应付?”
郭图张嘴刚要说,却又闭上了嘴巴,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只是说这个消息的真假,如何应付,还要看诸位将军的高见。”他才不会那么傻呢,抢在大家前面把想法说出来,万一有什么不对,责任可全是他的,就像田丰上次一样。
审配眉头轻轻一颤,又接着问道:“那郭军谋能肯定这个消息的准确吗,你能保证,这不是刘修和曹艹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郭图反问道:“他们不和,只是对能否攻克平舆有影响,要做,也是做给袁公看,与我们何干?”
审配抚着胡须,低着头想了半刻,重新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有些决绝。他朗声道:“主公,如果这个消息属实,臣以为,当立刻杀入兖州,趁他们不和之际,攻击陈留。”
袁绍有些神经质的眨了眨眼睛,他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有了审配的支持,他更是蠢蠢欲动。可是他也明白审配这句话的含义,这是个好机会,趁着曹艹想看刘修笑话的时候,打击刘修的好机会,但前提是这个消息无误,否则,那可就是一个陷阱,一个会让他欲哭无泪,后悔莫及的陷阱。
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的,战场上得来的消息也总是真真假假,既有可能是真实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设计的陷阱。这个毋庸诲言,袁绍也经常这么干。
袁绍沉思了片刻,严肃的转向郭图:“公则,尽快落实一下,务必搞清楚这是真是假。”
对审配的指责,郭图有些不高兴,可是袁绍发了话,他也只能躬身应诺。袁绍随即和众将继续议事。虽说郭图的这个好消息还有验证,但毕竟有这个可能,前期做些准备也是应该的。大家商议之后,有不少人对审配的意见表示了支持。朝廷只剩下两支最主要的力量,一个是曹艹,一个是刘修,这两个人不和,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审配的意思是先攻击刘修,这当然有他的道理,曹艹回到梁沛休整,刘修独力攻城,久攻不下,士气必然大受影响,可一战而胜。打败了刘修,朝廷的左膀右臂中最强壮的刘修就被拦腰砍断,接下来再打败曹艹就轻松多了。
机遇是诱人的,可是风险也是巨大的。在黎阳尚未得手的情况下,要想杀入兖州,就只有从阴安一带渡过大河,直接杀入东郡,由东郡南下,才能绕过黎阳的皇甫嵩。如果这是一个陷阵,袁军贸然跳了进去,不能迅速击溃刘修,曹艹突然从他们的侧翼杀了出来,就会截断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困在东郡。
成功,就可以断朝廷一臂,失败,很可能过河的大军全军覆没。即使审配不提醒,袁绍也不能不慎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