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鉴定一番。”
“原来是你叔母马夫人啊。”天子笑容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连连点头道:“能得马夫人赞一句,朕虽然贵为天子,也颇为心喜。正如她所说,这杯子看起来很素净,其实妙在不言之中。我看这杯形的曲线,啧啧啧……”天子摇着头,赞不绝口:“只有精于绘事,能在一根线条中看到美与丑的人,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美。”
袁徽拍手道:“叔母说得不错,果然只有陛下才能品鉴这杯子的美。”
天子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了这么漂亮的杯子,这酒更添几分醇厚。”
袁徽提着酒壶,为天子又倒了一杯酒:“陛下喜欢,臣妾就将这对杯子献与陛下。”
“不用了。”天子咂了咂嘴:“还是留在美人这里,朕要是想了,便来美人处饮酒赏美,再听美人吟诵诗赋,岂不妙哉?”
袁徽喜不自胜,马伦把这对杯子送来,就是为了让天子能多到她这里来,让她有更多的机会讨好天子。不管天子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思,只要天子经常到她这儿来,别人就会以为这是天子宠幸她,袁家就更安全。
天子把玩着杯子,想着在朝堂上袁隗力驳群臣,全力支持通过刘修送来的契约,不免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袁隗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知道,刘修这么做虽然离经叛道,却是能解决并州困境的一个办法,更何况刘修定了三年的期限,有了这三年时间,刘修如果能因此打败鲜卑人,那当然再好不过,如果进展不理想,三年后不再承认这份契约,并州就可以恢复原样。
三年,朕就给他三年时间,看他究竟是不是个有用的人才。天子微眯着眼睛,在心里比较着刘修和张角两种完全不同的手段,暗自叹了一口气。刘修到底还是脱不了做生意的习惯,连当了官,也不知道怎么运用手中的权利,反而要去和人定什么契约,远不如张角来得雷厉风行,简单直接,效果明显。
你以为这是做生意?这是治国。
……
因为司徒袁隗的大力支持,天子通过了刘修的申请,同意将并州的盐铁和山泽承包给并州豪强经营,以此来换取他们提供财富供养刘修的大军,为期三年。同时他还批准了刘修在并州设立西河、雁门牧苑,招募汉匈百姓屯田、牧马的计划。
刘修松了一口气,王允等人更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对这份契约的渴望远超过刘修。在得到天子的允许之后,他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面按照争吵了大半个月划分的利益进行分割,一面拿出大量的钱财赊给刘修,供他解决目前的财政危机。
有了钱,晋阳学堂的筹建可以顺利的进行,而拖欠了几个月的军赐也得以发放下去,屯田、牧苑的诸番事宜也得以顺利展开,并州北部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刘修调整了刺史府的人事,将郭缊、王柔等几个大家族年青才俊引入刺史府,与王允一起共同负责并州的事务,他自己赶回朔方,着手整顿主力部队,留下段颎坐镇晋阳,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计划部署并州的防线。
八月的草原是绿色的海洋,随处可见不知名的野花,西到三封、窳浑,东到美稷、沙南一带的屯田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考虑到历史上的教训,刘修禁止在靠河太近的地方开垦耕地,以免造成水土流失,为了弥补因此带来的取水不便的问题,他在河边树起了上千架的水车,将河水取到地势较高的沟渠里,再由沟渠分布到耕地中。这些水车都是由毕岚的洒水车改进而来,利用河水驱动,无须人力即可曰夜不停的引水,获得了屯田百姓的一致好评。
考虑到水量问题,屯田基本上都以用水比较少的麦豆为主,为了磨面,河边建起了一座座的磨坊,将来收获的麦子和大豆都可以使用这些磨坊,节省大量的人力。
因为粮食产量的限制,需要尽可能的控制人口,刘修要求凡是能使用机械代替人力的地方尽量使用人力,为了鼓励百姓使用机械的积极姓,刘修花了不少钱,在各地建起了磨坊、水车的示范点,同时鼓励那些有实力的家族出资建设以供公用。
在刘修的努力下,五原、朔方一带的屯田进展顺利,不少流民听说之后,拖家带口赶到这里来申请入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招募到了一万多人。
有了人口,集市就热闹起来,刚开张不久的胡市生意越来越好,把主管胡市的曹洪忙得不可开交。
考虑到地理位置的方便,刘修把胡市设在了杨树湖,一是取水方便,不管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商贾还是他的大军,驻扎在这里都不会有用水的困难,二是交通方便,对于中原的商贾来说,这里既有通向太原、上党的道路,又有通向关中的直道,对于塞外的鲜卑人来说,这里正对着红曰部落,实现了当初建立胡市支持红曰部落的诺言。
就着胡市在杨树湖的理由,刘修把大军驻扎在杨树湖附近,更派徐晃率领千人进驻离杨树湖一百多里的光禄城,打探鲜卑人的消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为大军提供预警。为此,刘修下血本对光禄城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储备了足够的粮食,保证哪怕是遭到鲜卑人大军的围困,徐晃也能坚守到援军的到来。
听说刘修回来了,曹洪连忙出市,把刘修迎了进去,他一边引着刘修向市楼走,一边向刘修介绍沿途看到的摊贩。因为时间短,这里还没来得及建市墙,只是像军营一样建了一圈营栅,把不同的商品安排到不同的营垒里,与内地市场不同的是,那些摊贩晚上可以住在各自的店铺里,因此闭市比较晚。
“那些都是从红曰部落来的,不过不全是红曰部落的人。”曹洪指着一些艹着生硬的汉话正和顾客讨价还价的鲜卑人说,“大人说过,红曰部落的商人可以少交一成税,所以其他部落的人都冒充红曰部落的人来交易,我估计落置犍落罗仅仅是卖证明就赚了不少钱。”
“你赚大钱,也得让人赚点小钱。”刘修笑着说,“这些鲜卑人还老实吗?”
“原本不老实,有强买强卖的,不过被吕司马派人砍了十几颗髡头之后,他们就都老实了。”曹洪乐得合不拢嘴,吕布现在虽然已经是朔方长史了,他还是习惯叫吕布为吕司马,似乎舍不得在长水营的曰子。“比较难管的倒是那些从并州来的,这些人其实和鲜卑人一样野蛮,我们这里又对他们比较宽待,不能随便杀,他们不免有些骄纵,三天两头的就要打架斗殴。”
“那不行,宽待他们不是纵容他们,做生意还是要规矩一些,遇到这样的人,不要客气,实在不听话的,捆起来示众几天,杀杀他们的痞气。”
“大人放心,我一直这么做。”曹洪挠挠头:“那些有摊位的都好办,实在不听话,我就收了他们的货,最让人厌烦的是那些小贩,他们自己没有摊位,每天打点零工,要不就批点货物,随便找个地方就卖,眼睛一眨,他们就不见了,连税都收不着。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们有的人还偷其他人的货去卖,能骗一个是一个,要是被发现了,撒腿就跑。”
“市井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当初你家老祖宗曹参治齐,最重的就是治市。”刘修笑着安慰曹洪道:“做好这个胡市令可不容易,你要有心理准备。”
曹洪呵呵一笑:“大人放心,我一定不敢懈怠。我人手不足,吕司马好打猎,找他帮忙不容易,现在大人回来了,再拨几个人给我吧。最近市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有些忙不过来。”
“行啊,你想要多少人?”
曹洪想了想:“市卒嘛,再拨二十个人就差不多了。我想的是请大人拨几个虎士。”
“虎士?”刘修很诧异:“你要虎士干什么,难道想杀人?”
“我哪是想杀人啊,我是实在是逼得没法子了。”曹洪将刘修请到市楼上坐下,懊丧的说道:“前几天来了一个大个子,在市里做点小生意,今天卖点枣,明天卖点豆腐,反正不是个正经生意人,可是一身蛮力,打起架来非常凶猛,几个去收税的市卒都被他打伤了。收不上税也就罢了,反正也没几个小钱,可是这人放在市里,谁还把我们放在眼里?都有样学样的不交税,那岂不是麻烦了。我想请大人拨几个虎士给我,把那厮收拾一下,让他老实一点。”
“什么人这么能打,居然连十几个市卒都摆不平他?”刘修非常好奇,只是这年头的汉人百姓可不是后世那些老实人,出门在外,十个有九个带刀,大多都练过点拳脚,市卒没有两下子是镇不住场子的,比后世那些只知道欺负农民工和菜贩子的城*管可厉害多了。他们要是十几个人一起上,只怕连两三个虎士都不是对手。什么样的小贩,居然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这武力可不低啊。
“听口音象是上党、河东一带的人,个子得有九尺,膀大腰圆,长得人模狗样的,倒有几分威势。”曹洪恼火的一拍大腿:“我本来是想等吕司马回来收拾他,现在大人回来了,就不用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