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这次到边境来,有一项任务就是代天子巡边,慰问守边的将士,既然是慰问,当然不能只是口头上的,总得来点实际的甜头。om刘修一到美稷,看到将士们这么寒酸,就吩咐曹洪立刻把这些赏赐发放了下去。安集掾史张修和他手下的五十个汉军士卒当然也在其列,他们平时苦怕了,没少受那些匈奴人的白眼,现在有了赏赐,漂亮的新衣服当然要立刻穿戴起来显摆显摆,美酒当然要拿在手上让人闻闻,嘴里免不了还要得瑟几句:看见没,这就是我们汉家的美酒,比你们那酸不拉哪的玩艺儿好多了。
张修的任务就是随近保护单于,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张修的脾气又有些燥,看到不顺眼的就要说,有时候还要破口大骂。单于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见识多了汉人的嚣张,从心底里有些怕汉人,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呼征则不同,在他的记忆里,汉人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二十年前,汉人的北中郎将张奂觉得当时的单于没用,就立了右谷蠡王为单于,结果汉人的皇帝又否定了他的决定,认为他不该干涉匈奴人的内务。再后来,张奂做使匈奴中郎将,匈奴人烧了度辽将军的营门,张奂也没敢把他们怎么样。
呼征听说那个张奂就是现在汉人的太尉,呼征觉得这样的一个人都能做太尉,那大汉人还有什么好怕的?所以他对张修的嚣张非常不满,经常明里暗里的发生冲突。张修一直落了下风,这次突然威风起来了,呼征心里非常不舒服。
呼征开始倒也没有想到太多,后来听手下人的说,汉人的军市有和张修他们得到的赏赐一模一样的东西卖。呼征一下子上心了,他决定去军市上买一些来臊臊张修。
他到了军市,果然看到了与张修等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新衣,也有一样醇香的美酒,大喜过望,掏出一大把钱准备多买一些,没曾想碰了个钉子。
做生意的军吏说:不卖给匈奴人。
呼征一下火了,刀一拔,甩了脸子,怎么着,你歧视我们匈奴人?
那军吏也火了,怎么着,就不卖给你,你奈我何?
两句一吵,结果就干上了,军吏吃了些苦头。不过呼征也没跑掉,军市令曹洪带着人赶来了,一看有人闹事,一声吆喝,就把呼征给围上了。那些士卒一开始看到衣裳光鲜的呼征时就很不舒服,逮着机会当然不肯放过,不少人乘机下了黑手,很是踹了呼征几脚,把他身上的衣服也扯坏了。
呼征是单于的儿子,是未来的单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立刻让人叫来了亲卫营,反过来把曹洪等人围住了。双方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刘修和田晏赶到了,一看这个架势,刘修沉下了脸,田晏也火了,径直走到呼征面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造反?”
呼征虽然不怕汉人,可是看到田晏多少还有些发怵,再看看脸阴得要下雪的刘修,他也不敢再嚣张了,连忙把情况说了一遍,说军令上的人欺负他们,有好东西卖给汉人,不卖给他们匈奴人,对他们匈奴人有偏见。
田晏虽然脸上凶恶,可是心里紧张得要死。这里足足有两万多匈奴人,一旦处置不当,单于真的要反,随时可以招集起上万的骑兵,而他和刘修加起来不过两千人,来助屯的西河长史和度辽将军营都不在跟前,想通知都来不及。更重要的是,如果因此逼反了匈奴人,打乱了天子的部署,这个责任他田晏可背不起。
“德然,你看……”田晏把目光投向了刘修,意思是说这是你的人惹出来的事,你要负责解决,要不然出了事我可不认。
刘修瞟了一眼曹洪,曹洪心虚的低下了头。这些货物都是赏赐给边军的,没有出售的计划,曹洪这肯定又是雁过拔毛,从中克扣了不少用来卖了。
不过,这个是内务,现在不是处罚曹洪的时候,呼征这么嚣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刘修缓和了脸色,分开人群走到呼征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又拨了一下他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和颜悦色的说道:“一点误会,左贤王大人大量,就不要介意了。我赔你一件新衣,如何?”
呼征见刘修说话和气,胆气又壮了,梗着脖子说道:“大人,这不是一件新衣的事情,我请求你把那个看不起我们匈奴人的东西交给我。我们匈奴人是你们汉人的朋友,帮你们打仗,助你们守边,你们的大皇帝每年都要谢我们许多好东西。他不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也就罢了,我来买他居然还不卖,轻视我们匈奴人,这是破坏我们匈奴人和我们汉人之间友谊。如果传到你们大皇帝的耳中,恐怕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刘修皱皱眉:“你要杀他?”
呼征嘴一撇,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刘修还是他看得起的人,他都不屑跟他说话。
刘修转过头看了那个军吏一眼。军吏的脸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想了想,走到刘修面前,脚一软,刚准备跪下求饶,刘修脚一抬,顶住了他正准备跪下去的腿。
“有事说事,不要动不动就跪。”
那军吏诧异的看了刘修一眼,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吭吭哧哧的解释了两句,刘修摆摆手,转过头对呼征说:“这跟他没关系,不卖给匈奴人,是我下的命令。”
呼征顿时愣住了,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为你们准备的。”刘修很和气的解释说,“皇帝陛下给你们匈奴人的赏赐,会有专门的使者送来,我这次带来的赏赐,该给你们匈奴人的,也全交给了你们的大单于,这军市上的所有东西,都要拿钱来买。”
“那我也来买,他为什么不卖给我?”呼征有些急了。
“你别急,等我说完。”刘修的口气越发的温和,耐心得像是一个安慰任姓孩子的保姆:“这些东西卖给我们汉军士卒其实是半卖半送,主要是想赚些小钱,补贴一下费用,并不是真的卖给他们,其实还是赏赐。你想啊,你是大单于的儿子,又是将来的单于,怎么能和我们一个普通的士卒一样接受赏赐呢?你马上就要去洛阳,到时候得到的赏赐可要比这多得多啦。”
呼征被他绕得有点晕,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原本的问题:“可是我就是想买,不行吗?”
“当然行。”刘修郑重的点点头:“不过可不是这个价。”
“有多贵?我有钱。”呼征用力的拍拍腰包,里面的金币哗哗作响。
“作生意的事,由这位曹大人作主。”刘修微微一笑:“其他的事由我作主,我说左贤王,你这件新衣被扯破了,我赔你一件,就把这件事了了吧?”
呼征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叫刘修赔衣服,很大度的挥挥手,表示算了。刘修假模假式的捧了他几句,转身走了,临走时对曹洪使了个眼色。曹洪会意,歼笑着点了点头。
刘修刚回到大帐不久,呼征又气急败坏的赶来了,他怒不可遏的对刘修说,那个曹大人就是个歼商,他卖给我的价钱是给其他人的一百倍,他把我当傻子呢。你要给我做主,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你要是不解决,我到你们大皇帝面前告状去。
刘修这时没了好脸色,他冷冰冰的对呼征说,做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嫌贵,不买就是了,干嘛要这么说话,还要威胁我?你当我是吓大的?
呼征一愣,他原本以为刘修还会和刚才一样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话,把曹洪叫过来骂一顿,向他赔礼道歉呢,没想到刘修比曹洪还要横。他登时大怒,拂袖而去。
田晏吓了一跳,连忙对刘修说:“德然,你何必故意戏弄他,明明是一件小事,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修眉毛一挑,戾气十足:“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得大一点,敲山震虎,看看这些匈奴人现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田晏又好气又好笑:“这些蛮夷脑子简单得很,他们不会想那么多,一看我们这里人少,他们说不定就会起兵叛乱,就算把我们都杀了,到时候朝廷如果能派大军来,他们再投降就是了。如果不能派大军……”田晏顿了顿,脸色非常难看,“那匈奴人可就真的造反了。”
“你放心,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自有办法摆平。”刘修不动声色的笑笑,示意田晏不要激动。田晏见他胸有成竹,倒有些搞不清他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不过想想刘修在洛阳搞出来的那些事,觉得他也不是那种胡闹的人,便打定主意冷眼旁观,看看刘修怎么整治匈奴人。如果他能把匈奴人摆平了,对现在北疆的情况还真是有非常大的帮助。
刘修叫过刘表吩咐道,你去一趟单于大帐,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请他和他们王庭的大巫师立刻赶过来。
单于正在王帐里听呼征的控诉,他虽然没有像呼征那样怒形于色,但是也非常不高兴。刘修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呼征面子,还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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