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
“陛下,这个贱民口出不逊,谋害大皇子,请陛下追查谋主。”何贵人说着,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刘修。刘修佯作未见,躬身施礼:“侍中守宫市令臣修,拜见贵人。”
何贵人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凶气腾腾的看着唐英子,恨不得伸手将她拉过来,直接推到观下摔死。
天子眉头一拧,对气喘吁吁的史侯招了招手:“来,到朕这儿来。”
史侯犹豫着抬起头看看何贵人。何贵人虽然生气,可是在天子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松了手,轻轻推了推史侯。史侯有些紧张,迟疑了好一会,才慢腾腾的走到天子面前。
“冷不冷?”天子摸了摸史侯的手,又用嘴唇亲了亲他的额头,见他虽然有些凉,却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史侯摇了摇头,咧着嘴笑了:“水很甜。”
天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了史侯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喝不?”
“好喝。”史侯大声叫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鹅喜欢在水里呆着了,可以喝好多好多水。”
天子很无语,把头偏了过去,觉得有些没脸见人。何贵人正在生气,也没有注意到史侯说什么,刘修却忍得很辛苦,旁边站着的郎中们也非常辛苦。
史侯却没注意到父皇的脸色不对,又兴奋的接着说道:“父皇,我也要做一只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一只手模仿鹅颈,一只手摆在屁股后,装成一只鹅的样子迈了两步,嘎嘎叫了两声。
天子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亲昵的摸了摸史侯的脑袋:“好一只鹅。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咦,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童谣?”
“英子姊姊教的。”史侯得意的指了指唐英子,见唐英子一脸的泪水,也顾不得扮鹅了,走到唐英子面前,举起小手替唐英子擦了擦眼泪,很男子汉的说道:“英子姊姊,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我让父皇杀了他。”
何贵人瞠目结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佳句天成,当作童谣简直是太可惜了。”天子赞了一声,兴致盎然的问刘修道:“是你教的?”
“闲扯的。”刘修很“谦虚”的躬身施礼:“陛下谬赞了。”
“好,非常好。”天子兴致大增,拉过史侯:“再给父皇念一个。”
史侯非常兴奋,刚要再念,刘修连忙说道:“陛下,天气虽然不凉,可是湿衣服穿在身上却是不妥,还是为大皇子更衣之后再念童谣也不迟。”
天子一拍额头,转向何贵人,沉下脸说道:“你这母亲是怎么做的,孩子掉水里了,不想着先替孩子把衣服换掉,就赶来告状?”
何贵人气得脸色发白,戾气从一对俏目中涌出,她指着唐英子,厉声喝道:“陛下,这个小贱人谋害皇子,陛下不治罪,反倒在责怪臣妾吗?”
天子冷冷的说道:“是她推到水里的?”
“如果不是她的诱骗,史侯又怎么会落水?”
“你自己带不好孩子,孩子只能跟着别人玩,别人帮你陪着,你不知感激,还处处生事。”天子的声音越来越冷:“你如果不知道怎么管教自己的孩子,朕就另外找人来陪。”
何贵人语噎,她虽然感觉到了天子的不快,可是她向来倔强的姓格又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她瞪起眼睛,怒视着天子,又厉声道:“臣妾生的孩子,臣妾不会带,却要交给别人来管?”
“你带了那么久,教过一句这样的童谣吗?”天子被何贵人的神态激怒了,声音变得更冷:“你以为吃饱穿暖便是带好?那是喂猪,不是养育孩子。”
一听喂猪这两个字,何贵人彻底抓狂了。她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握紧了拳头,浑然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天子,不是乡下的普通男人,她咬着牙,尖叫道:“喂猪喂猪,陛下这是要和这个贱人一样,侮辱臣妾吗?陛下不要忘了,这可是陛下的儿子。”
“难道你不是屠户家的女子?”天子反唇相讥,寒声道:“是她说错了,还是朕说错了?你这是要像乡下的泼妇一样,抓烂朕的脸吗?”
何贵人本来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听了天子这话,她突然反应过来,脑袋一激零,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浑身冰凉,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修一看形势不对,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陛下,贵人这是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并非有意冒犯陛下,请陛下开恩。再者,是英子口不择言在先,的确当罚,贵人要求陛下惩处,也是理所当然。请陛下息怒。”
“不要你装好人!”何贵人爆发了,指着刘修尖声叫道:“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担着,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完,三两下就将头上的首饰全部扯了下来,连头发都扯得乱七八糟,恨恨的瞪了天子一眼,放声大哭着下楼去了,没走两步,就踩到了自己的裙脚,一个跟头从上面滚了下去,跌得头破血流,更是狼狈。
天子被何贵人的举动搞得非常没面子,他面寒如水,冷漠的看着何贵人摔了下去。刘修却是大惊,冲着何贵人身边的宫女们喝道:“你们傻了,还不把贵人扶起来,快叫太医!”
宫女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拥上去,扶起何贵人匆匆下楼去了。
“刘修,看来这寒门女子的确不能娶。”天子叹了一口气,很恼火的拍了一下栏杆:“张让、郭胜误我!”
刘修躬身道:“陛下,不打闹不成夫妻,何贵人虽然姓格要强了一些,本姓却是不坏。”
“你不要为她说好话了,她可没说过你一句好的。”天子无奈的摇摇头:“在宫里被朝政扰得心烦,这才陪着太后来散散心,本来挺好的,被她这么一闹……真是扫兴。”
“陛下,朝政的事……不是一直蛮顺利的吗?”
“顺利什么啊。”天子心情非常郁闷,抬抬手,让蹇硕把一堆邸报拿过来,塞到刘修手中:“你这个侍中借着守宫市令的由头,天天呆在平乐馆不进宫,也不知道朝堂上吵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就知道朕现在有多烦了。”
刘修迅速的翻了几张邸报,有些是朝臣们批评司徒宋丰无能的,说他在位几个月什么作为也没有,比起免职下台的袁隗还不如;有是的要求司徒府尽快安排工作的,天子去年大试前承诺的,考试通过就实授,这都半年了,还没有动静,失信于天下。
林林总总,最后的问题都归结到司徒宋丰的头上。
凭良心说,刘修也觉得宋丰这个司徒不称职,他也就适合做做执金吾那样的闲职,天子把他扶到这个位置上来,赌气的成份更大一些。只是现在天子不肯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给世家,一来需要他来平衡朝中的势力,二来如果主动免了宋丰的职务,那他的面子也搁下不。
“你可有什么办法?”
“臣……找司徒大人谈谈?”
天子揉了揉眉心,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来找刘修,就是希望刘修能出面替他做这个恶人。如果宋丰实在不能胜任司徒之职,那他只有换人了。他走到楼梯口,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脸说道:“英子八岁了吧?”
刘修心神一凛,“是。”
“也该发蒙了,再这么野下去,以后可不行。”
刘修松了一口气:“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