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表率。”
“太子若有不测,于国本何!”张皇后跟着站起来,厉声喝道。
“慈烺若有不测……”崇祯声音中带着悲腔,突然昂头振声道,“以定王慈炯为太子,给慈烺‘刚毅’二字为谥号。”
砰!
此言一出,张皇后气愤难抑,随手抄起桌上茶盏朝皇帝足下掷去。
青花瓷杯碎片飞溅,茶水打湿了龙袍下摆。
周皇后闻声醒悟过来,登时大哭。
崇祯为也刚才的口不择言心生懊恼,但既然狠话都撂下了,更是覆水难收,只得快步冲出坤宁宫,逃也似地走了。
大内的这场家庭会议看似激烈,但是五个时辰之后,崇祯帝就发现真正激烈的还是在外廷。
翰林院、东宫属官、六科廊纷纷上书,从各个角度各种典章议论太子出宫的非法非礼。大明官场以言官词官为清流,事务官亲民官为浊流。能够进入清流之列的,都是考试成绩在全国排进前三十名的牛人,写文章打笔仗战斗力惊人。
这些人自以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事发突然,颇有些胜券在握的自得。
殊不知李邦华连夜奔走,亲自关说,都察院的御史们也已经连夜做好了战斗准备。
讴歌太子出宫意义重大,为天下表率的奏疏,同样如雪片一般飞向了御案。
大明的言官有两大组织,一者是都察院统领下的御史、十三道监察御史,以及御史兼任的各地巡抚、巡按。另一者则是对应于六部的六科给事中。能够封驳皇帝圣旨的,便是这些给事中。
御史被称作道官,给事中被称科官,故而言官也被合称为科道官。又因为御史为台,六科为垣,所以也称为“台垣”。
台垣便是大明言路,上正帝王,下纠百官。
明初之时,六科给事中与翰林院、尚宝司官“常朝俱在御座左右侍立”,是为近侍,政治地位超然。永乐之后,七品言官也排列在五品郎中之前。又典曰:“天下事惟辅臣得议,惟谏官得言。谏官虽卑,与辅臣等。”小小七品官,能与阁辅并论,可见国家的重视。
如果将朝堂比作战场,都察院与六科廊无疑是两支战斗力极强的精锐之师。
一般而言,宰辅若是强势,台垣必然一体,都听命于内阁。许多大案也都是在内阁授意,言官开火而引起的。然而如今内阁疲软,台垣各自为战,整个朝堂上看起来都是乱糟糟一片。
不过六科名义上是独立的,但平常考核却归于都察院。故而许多科官发现自己突然站到了上司的对立面,纷纷偃旗息鼓,乃至有转变风向的。这自然引起了之前盟友的愤慨,再次上书纠弹。
事情的发展很快就回到了正轨:争议的焦点从太子是否能出宫,变成了君子小人之争、清查阉党余孽之案。
各种黑材料纷纷出炉,再一次刷新了无节操的下限,让皇帝对自己曾经信任的官员也失去了好感。
刘若愚身穿火者服饰,带着乌木牌,在尚膳监外装模作样摘菜。
不断有人过来打个招呼,同时扔下小盒子、小手帕、小竹筒……这些都是内监传递消息的常用手段。刘若愚收到这些消息之后,一一检视,互相勘合印证,总结成文,亲自交给等在宫外的宋弘业。
最后通过宋弘业的手,交到太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