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眼中闪过笑意。左良哲用此应对办法,不出他的预料。事实上,就算左良哲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赵德都会建议他这样做。
欲要取之,比先予之;欲要亡之,必先狂之。这个道理,赵德很清楚。大永的朝臣、文人都死绝,大永礼崩乐坏,这天下就是西燕的了。
就算西燕折损了三十万大军,也必能再夺下这崩坏的大永!
“国子监自诩文道正统,请愿此举,乃是暴行。国子监官员引导失责,带领国子监生闹事,此乃大不敬之罪!国子监生受人蒙蔽,枉读圣贤书,此乃有辱斯文之罪!”
在左良哲吩咐之后,赵德作为幕僚,这样说道。他早就给国子监的官员和生员,准备了合适的罪名。
大不敬乃十大恶之罪,绝不赦免。此罪极重,却是轻易可犯的。只须将景兴帝的御用之物,放在国子监官员的家中,这个罪名就成立了。国子监官员带着国子监生闹事,自然也属此罪。
至于有辱斯文,就同殿前失仪一样,是个怎么说都可以的罪名。只要朝堂有心定罪,这些国子监生就脱不了这个罪名。
朝堂,就是左良哲说了算的,要定罪,真的是一点都不难。
“这两罪甚是适当!师出必先有名,国子监有了这两罪,其行就失义了。”
左良哲点点头,对赵德的话语感到满意。自己是想出了应对办法,可是恰当的罪名,还真一下子想不出来。
赵德的话语,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为左家节省了时间。
左良哲等人的谋划,国子监和京兆的百姓并不知道。随即,国子监事件的发展,就行向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
国子监生的尸首,已经挪移到了京兆府中。只是第二日,当国子监生的家人前来认领尸首的时候,却被告知:国子祭酒魏慕白已经将这些监生的尸首领走了。
魏慕白已经从狱中放了出来,就是昨晚的事情。他还以为,左家是迫于国子监请愿的压力,才将他放了出来。可是没有想到,左家将他放出来,是为了让他当替罪羔羊。
魏慕白根本就没有去领过国子监生的尸体,可是京兆府一口咬定,尸体就是魏慕白领走了!白纸黑字的文书列得清清楚楚,连魏慕白的指纹手印也都赫然其中!
那一百余具国子监生的尸首,就这样不翼而飞。随即,京兆府指控,魏慕白之所以不肯承认领走尸体,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国子监大不敬的罪名。
京兆府的指控,是大有根据的。京兆府兵在国子监官员的家中,都搜出了景兴帝用过的东西,大多是笔墨纸砚等物。国子监官员大不敬之罪,证据确凿。
有大不敬的罪名在前,国子监官员带着国子监生请愿就耐人寻味了。国子监生饱读圣贤书,通晓是非黑白,却在国子监官员的唆摆之下,做出对皇后左氏大不敬之举,此乃有辱斯文之罪。
在京兆府官员的言之凿凿之下,大理寺的官员最后审理:国子监官员大不敬,国子监生有辱斯文,国子监在京兆闹事的举动,愧对他们的身份,愧对天下读书人。
这样的言论,在京兆铺天盖地。伤亡惨重的国子监,从“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正义的一方,变成了有大罪的不义之徒。
朝廷的压制,官员的宣扬,使得没有亲眼目睹皇城门外动乱的京兆百姓,接受了这个所谓的“真相”。
国子监从大永文人的仰望所在,因为这样的罪名成为了百姓唾弃的对象。这一种转变,实在是可笑可恨!
随即,国子监事件传到七大道,天下的文人士子,对国子监之罪拒不承认,反而认为这是朝廷诬蔑之罪!他们认为,国子监乃是替生民请命,乃是为天下谋太平,才遭此横祸。
因为,国子监在请愿之时散发的那些文纸图章,被有心人收集了起来,送往了七大道各官学,为天下士子所知。
国子监最初之心,才不被掩埋。有谋太平之心,这样的国子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罪?
不管京兆官员百姓和天下文人士子,对国子监事件怎么看,国子监官员和生员的伤亡,都是实实在在的。经此一事,国子监盛况不复,代表天下文道正统的国子监,也和司天台一样,从此沉寂。
周君璧已经清醒,只是吊着一口气,始终不肯闭眼死去。当他听得国子监被定下“大不敬”和“有辱斯文”两大罪,眼中的泪簌簌落下,然后合上了。
礼崩乐坏,大永将亡,天数人祸耶?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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