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段宏求见了沈华善,说了可以把刘可、姚黄和河内道的叛军联系起来,以激发士兵们的愧疚,让他们认同沈华善、张戈的做法。在军中,恩威并施,并不足够,还要有军纪严明。
段宏的建议,正是说明军纪严明的具体操作。
说实在话,段宏来求见的时候,沈华善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欣慰。在士兵哗变之前,他让陈成去对段宏说那一番话,证明他的判断并没有错。
段宏以往的经历,陈成早就摸清了。他在江南卫的名气不小,十三岁从军,无宗族兄弟,能够做到中郎将这个位置,完全是凭借个人的军功!从军三十余年来,他立下的军功无数,以勇猛而著称。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过了不惑之年才娶妻,如今他的妻子,即将临盘,那也是他第一个孩子,所以他对离开江南道才会有这样的怨气。
这样的一个人,沈华善不忍心看着他就在这样一场哗变中,没了性命,也愿意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从他能这么快就想到可以用刘可、姚黄和叛军的关系,将哗变的效果,更推向一层,也证明沈华善对他的评价没有错,这个人,是个人才。
“得大人提醒,末将感激不尽。然心中愧疚难安……”段宏虽则站了起来,却仍佝偻着腰。
“你可知道,刘可虽然和河内道北路的叛军没有联系,姚黄却真是和河内道西路叛军有联系的。招讨司的斥候,刚刚捕获了河内道而来的信鸽,信鸽上携带的内容,正是和姚黄有关的,说的正是哗变之事。”
这信鸽上的内容,没有指名道姓,却一直在姚黄的军帐逗留,若是姚黄没有被杀,他们还不会发现这只信鸽。
“什么?姚黄和河内道叛军有联系?”听到沈华善的话语,段宏微微一愣。他向沈华善提这个建议,只是从计策的角度出发,根本没有想到,姚黄真的是和叛军有联系。
这么说,沈华善在士兵面前说的那一番话,也并不是为了收拢军心了?也就是说,他真的是叛军手中的工具,差点就成了招讨司的罪人了?
再一次,段宏感到自己真的是错得离谱。这是他从军三十余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状况,怎么如今会犯下的这样的错误呢?
“末将耽于家,却忘了国。请大人责罚!”段宏又再跪下了。招讨司的将领,竟然和叛军有联系,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既如此,你就将功赎罪吧。带着三营的士兵,平定河内道的乱局!这才是你这个招讨司中郎将的使命!也不枉本使对你的一番提醒。河内道太平,即是大永太平;大永太平,江南道也必不会动乱,你的妻儿,才能安稳存活。无论是为国为家,河内道都不能乱!”
沈华善沉沉说道,家国密不可分,作为军人,固然不可耽于家而忘了国,却也不能因国而忘家。没有国,何来家?不存家,国何用?家国一体,才是最正常的。
“末将定当遵命!末将以性命起誓,定不辱军士使命,定会跟随大人平定河内道! ”段宏跪着,对自己的使命,有了无比清醒的认识,心中再一次有了从军初时的豪情。
使命和豪情,对家国太平的守护,经历了这一次哗变的锤炼,才能使一个将领,成为一个将才!
太阳照样升起,那百余具叛变士兵的尸体,已经被掩埋。昨晚的骚乱,在招讨司士兵的心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些痕迹,使得他们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回想着沈华善所说的话语,不由得,行进的速度更快了一些,队形也更整齐了一起,不少士兵的腰背,挺得更值了一些。
这也是他们心中使命的觉醒,和豪情的重燃,他们,和段宏心中所经历的,大致相同。这一场哗变,在南阳这里留下了血腥,也留下了士兵的尸体,唤起跟随的东西,却更多了。得失,有所见。
沈华善和张戈,看见这样的士兵,心中不由得也涌起了豪情,经过这一次锤炼,招讨司的士兵,和早前不一样了。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郑州边上,离河内道叛乱的中心地带,更近了!
河内道的叛军,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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