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义大将军最近的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因为他唯一的儿子、一向烂泥扶不上壁的纨绔子弟彭瑾,最近变得懂事明理起来,而且颇为上进,甚至绝了去烟花柳巷的踪迹。
更让他惊喜的是,父子之间偶尔也有些话可说了。
对于彭瑾的转变,彭明义虽然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欣慰。只要这个儿子不再像以往那样,整天酒色财气不离身,不对人对事桀骜不驯,他就觉得这个儿子是好的了。
父子两人相处的时候,彭明义也曾问过他:“怎么最近忽然想闲在家中了?你那些猪……朋友们不唤你一道出去?”
彭瑾只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忽然就觉得没有意思,不想去了。闻香阁的酒,还没有府中的醇厚。”
“……”听了这个回答,彭明义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想着,这个儿子突然间悟了,也是件好事,就不再计较他早前整天在闻香阁流连的事情了。
“整天呆在府中也不是好事,不若我给你找个差事做吧?”彭明义和彭瑾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难得的还是气氛平和。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随意找了个话题,以消弭父子间这种疏远感。
“也好,反正老是待在府中我也腻了,找点事情做也好。劳烦父亲了。”彭瑾也不太习惯这种平和的氛围,话语很简短。
“不如在西宁卫里面谋个位置吧。反正萧副将你也是认识的,做起事来方便很多……”彭明义想了想,这样说道。
当然,彭明义心中想到的一些话没好意思说出来,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儿子一向纨绔,也不曾学过什么本领,怕是做不好其他事情。把他放在西宁卫军中,放在自己麾下,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己绝对可以兜着。
“但凭父亲的意思。不过我若是不喜欢。还是要另谋差事的……”彭瑾这样回答,乍一听,彭瑾说话毫不客气。这是二十年来的习惯语气了,谁叫彭明义心中一直对他有愧呢?
没几天,彭明义就给彭瑾在西宁道安排一个官职,乃是从七品上大将军亲卫。这个官职虽然等级很低,也没有具体的职责,却有入帐幕参军事的资格。
说白了,这个官职,就是留给卫主官的亲信的。彭瑾是彭明义的唯一儿子。他得了这个位置。西宁卫诸兵将自然是欢迎之至。
彭瑾有了大将军亲卫这个职务,不外是为彭明义端茶递水、送收谍报等等,虽然没有做什么实事,但是和彭明义相处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人的感情。是靠处出来的,父子之间也是这样,相处的时间渐多,看到的事情也就越多,对一个人的评价就立体中肯起来。
因此,彭明义发现,以前在自己眼中一无是处的纨绔儿子,竟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他很活络,很仗义。和西宁卫诸兵将都相处得很好,就连和副将军萧若元,也能谈笑风生,仿佛哥俩好的样子;和那些小士兵,也能说到一块儿去。甚至有过偷偷和士兵们在西宁卫升火烤羊腿的辉煌纪录,当然,和士兵一同受罚了,罚站一天一夜滴水不进。
令彭明义惊奇的是,这个看起来受不得苦的儿子,竟然也咬牙坚持下来,虽然受罚之后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这受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和那些士兵的情谊是“蹭蹭”上升,“瑾小哥”这个称呼已经在西宁卫士兵之间传开来了。
纨绔嘛,最擅长的就是和别人一起吃喝玩乐。彭明义却想不到,纨绔用在军中,能和士兵们相处得这么好,这让彭明义大感欣慰。
除了活络仗义之外,彭明义发现,彭瑾竟然也是个好学求问的人。这些天来,在捧完茶水、收发谍报之余,彭瑾竟然是一直在看书,还是有文字的书本,不是什么春宫嬉戏这样的图画,这就令彭明义深感好奇了,他还以为这个儿子最厌书的。
“你看的是什么书?”彭明义踱步到彭瑾身边,见他还是看得聚精会神,不由得开口问道。
“哦,就是看些感兴趣的书……”彭瑾仿似被彭明义突然说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书本合上递给他。
彭明义拿过那书来一看,那封皮之上写着“商事”这两个字,再看看他零散在桌面上的书,大多是《商道》《庶务学问》这样的书籍,难道这个儿子喜欢的是商事庶务这样的事情?
“儿子瞧着这些也很过瘾的。大将军亲卫是好,却总是做这些杂事,未免太无聊了。我倒是想去接触接触这些商事……”彭瑾有些聊赖又有些希冀地说。
彭明义听了他这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彭瑾的心态,他是很了解的。叫一个年轻人总是做这些杂事,尤其这个年轻人一向纨绔周游惯的,长时间圈在一军帐之中,倒不是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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