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奇人

    良垌旧圩奇人之神奇的五婆

    良垌食品站西侧是一个大斜坡，每年的交通事故很多。因为食品站主要是宰猪的，所以良垌圩佬将它称之为“劏猪坎”。据是杀得猪多了，那猪临死前的怨气影响了风水。于是在某风水大师的主持下，在斜坡东边的岭脚下，请了一尊山神，名曰：“大王公”。

    “大王公”的香火很鼎盛。尽管良垌镇各村都有自己的“阿公”和“境主”，但旧圩新区的人逢年过节还是会来这里拜一拜的。这也是我们中国人的宗教信仰特色之一：“拜得神多自有神保佑”。不像西方宗教那么家子气，拜来拜去就只有一个神，其他的都是异端，要砍要杀的。咱们中国人大方得很，只要你是神，都拜！别是石头，连马桶都有人拜。《封神榜》里的三仙岛上的云霄娘娘——财神爷赵公明的师妹，手持先天宝物“混元金斗”，能吸世间万物！什么是金斗呢？马桶。混元金斗就是混元马桶.........

    所以，几块花岗岩变成“大王公”，那真是一定有**力的。你还别，“大王公”祭台建成之后，“劏猪坎”上的车祸还真少了不少。

    有了神，自然要有神婆。“大王公”的神婆叫五婆，具体姓名已不可考。我识得她时她大概70多岁吧。总是笑眯眯的。双手修长，没有一般老人所有的老人斑，微微泛出黄色的光泽。时候我每次随了外婆去拜“大王公”，总会叫声：“五婆好！”于是五婆就会一迭声地：“哦，好好好，剑仔乖，剑仔好乖。读书考试第一名。读完学读初中，读到高中读大学，读到日本共苏联，读到中央做委员......”

    外婆听了眉开眼笑，我也抬头挺胸，脸上想必全是自豪——现在想来，我那时候是有多傻啊。

    五婆的职责主要是帮人许愿还福。有人来拜神，摆好东西后，五婆一边问人家姓名，嘴里就念叨开了：“今有良垌圩某某人来到新安湖南境主大王公座驾灵前，备齐香烛酒礼，银宝爆竹白饭红鸡；阿公啊你低头饮酒高头保佑，保佑拒一年四季一家大细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保佑拒出门在外方方吉利有贵人相助，丑人闪避；做生意生意兴隆呐通四海，财运茂盛呐达三江.....哦，大仔叫乜名话？哦，啊贵系嘛？阿公啊，保佑拒个花男啊贵读书聪明伶俐肯高肯大日间贪聊夜间贪睡……读书考试第一名，读完高中读大学，读到日本共苏联……”

    神马相声绕口令，那都是浮云！听听！这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连那祝祷的词都保证不带重样儿的。五婆一口气就念了5分钟，保证一家老幼都被“阿公”记住了，然后严肃地吩咐：“去帮阿公添酒，烧银宝，烧爆竹。”

    最后，五婆双手捧起杯珓，高声叫道：“样样就手，阿公比个阳珓！”

    “啪”一声，两块杯珓正面朝下——阳珓！

    “多谢阿公，方方吉利，比个阴珓！”

    “啪”一声，两面朝上，阴珓！

    “好了，阿公领了你的酒礼，保佑你来时得福，去时得禄。万事胜意，比个圣珓！”

    “啪”一声，一正一反，圣珓！

    啧啧，那手法，那技术，简直的，赌神似的，要啥来啥，呵呵。

    拜完神，聊一下东家长西家短，末了塞1、元钱给五婆。五婆笑眯眯地收下，若是碰到阔气的主，给个5块10块的，五婆就会笑得更眯了。闲聊中，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儿惊风的，五婆随口就讲什么什么草药“使得”。往往五婆的方子还真“使得”！不起眼的几棵草，几片树叶子，仿佛带了神灵的法力。

    五婆几十年如一日帮人祈福，良垌圩的人恐怕她都认识咯。前几年我陪外婆去拜“大王公”，五婆已经90高龄了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剑仔啊？又陪外婆拜公啊？”我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了时候……

    日写于廉江良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