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马河以南就是大周地界,东边有雄州、霸州等重镇;西边就是易州。易州南下是定州……石树原就在易州和定州之间。
石树原这地名大概就是因为这地方很多户都姓石。石虎便是这村子里的一个十八岁的壮实后生,他是这户家的独苗,爹娘早就想给他成家立业了,也有不少媒人来说,但石虎一直不愿意;他想着的是同村的徐二娘。
过阵子就找人去提亲。石虎心里琢磨着,跟着他爹从院门走进自家院子。父子俩都是瓦匠,上午刚刚去帮人盖瓦回来,便在院子里浇水洗手臂。不一会儿他|娘端着水走出来,石虎便把一袋铜钱拿出来,说道:“娘帮我放着,俺凑够钱要买马。”
他|娘嘀咕了几句买马有啥用,还要费粮食,接着又唠叨起儿子该成家了云云。
石虎笑道:“娘还担心俺找不到媳妇?俺要找徐二娘!”
“明日我问问你三婶。”他|娘便言语了一句。
石虎忙道:“先别急一时,等俺买了马!”
他说罢看着院子里去年新修的大瓦房,还有土夯的矮围墙,站在那里头也不回地说:“得弄些花花草草种在墙后,院子里也要栽两颗桃李树。一开春,全是花哩!”
石虎想把家里弄得更好看,毕竟修这座房子真不容易,一家三口起早贪黑地干,不仅种地,还养猪、羊、鸡,父子俩有手艺,哪里有活干都问着要去,自己修窑烧瓦卖……除此之外,还要服徭役、纳很多粮。不过还好,多年的汗水和省吃俭用之后,石家越来越好。
现在他有了新房子,仓里储了粮食,窖里藏了铜钱。等家里的羊卖了,存的铜钱再拿出一些,石虎打算买一匹马……到时候作为一个富足的后生,在乡亲们的夸赞之下,他穿上新衣服,骑上高头大马,去迎娶漂亮的徐二娘。
石虎脑子里一阵想象,高兴得几乎想手足舞蹈,便对着厨房那边大声嚷嚷道:“还有一会儿吃饭,我出去割点喂羊的草回来。”
刚走到院门口,忽然听到一阵哐哐哐击打盆儿的声音。便见一群人涌到了村子里的路上,乡老喊道:“契丹人要来了!乡亲们赶紧收拾点东西走!”
一个同族的老头骂道:“石虎,你还愣着干啥!快去叫你爹娘,拿点吃的穿的就马上走。大伙儿往西进山,或者往南过河去定州。”
“契……契丹人?”石虎懵了,愣在那里。
老头道:“契丹人骑马来的,不赶紧的,想跑都跑不了!”
这时柴棚里的石爹和厨房里的妇人都出来瞧,外面的人一个劲在喊“契丹人来了”,众人惊慌失措,村子里的狗在到处汪汪直叫。不多时,又有叔伯家的人过来,让石虎爹一家子一起走。众人七嘴八舌,说契丹人凶狠无比,杀人放火劫|掠什么都干。
“快把羊牵出来……可俺家的房屋和仓里的粮食咋办……”妇人急得哭了。
“凭啥,凭啥!”石虎瞪着发红的眼睛,一脸怒火。
他知道修好这新房子,得积攒多久、花多少力气和汗水;还有仓里的粮食,在地里时是精耕细作,侍候老娘都没那么上心,平素尽吃粗粮填饱肚子,好不容易才省出来。圈里的牲口,也是养几个月了才长大。他从小就帮着爹娘干活,一家子许多年的积累才有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全家能过得踏实,能活得像个人样、得到远近人们的夸赞。本来还等着以后家里更好,攒更多的钱和粮食,再多买几块地……
石虎越来越恼,吼道:“俺哪都不去,谁进俺家,俺就砍死狗|日|的!”
石虎本来就长得壮实,偶尔与人打架都能赢,这时动了气,便进柴棚里找出一把砍柴刀来。他的爹娘见状吓得不行,亲戚也劝,契丹人是披坚执锐来的,人又多,去拼命只能送死。爹娘劝他和亲戚先走,他们在家看着,石虎不走。
这时外面鸡飞狗跳慌乱异常。石家老头说儿子是家里最要紧的人,性子又急怕反而惹出祸事来,便找出绳子来,将石虎绑了个结实,让他叔伯家的驴车带走。
……及至下午,外面果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石老头和老妇把门窗都闩上,拿东西顶住,然后拿了一把柴刀躲在家里。
不多时,便听得“砰砰砰”的敲门声,接着“哐”地一声大响,石老头大骇,紧紧握着柴刀贴着墙盯着门口。顿时便有几个披甲大汉冲了进来,他们看着石老头手里的柴刀,便叽里呱啦地嚷嚷起来,前面的把铁锤子扛到了肩膀上。忽然“嗖”地一声,一枝箭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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