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讶然问道,“可少年人心性多变,该如何考察?”
“心性自然比资质重要!”老乞丐正色道,“武道发展至今,武是基础,道才是本义。无道不先天,任何宗门若是有武无道,门人弟子必不成器,哪怕是魔门邪宗也有自己的道。”
“至于考察吗?”老乞丐微笑着道,“自然是听其言、观其行,长年相处下来,宗门长者一般都会心中有数。当然,某些人是可以例外的……”
“送礼贿赂吗?”白崖撇了撇嘴。
“非也,非也!”老乞丐朝白崖挤眉弄眼,调笑着道,“比如像兄弟这样舍身搏命做件大事,让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地知道你是个什么人物,那就不用考什么察了!”
“咳,咳~~”白崖一阵急咳,饶是他脸皮够厚,这下也有些扛不住了。
“石羊集那次也就算了,兄弟昨夜可是宰了一个郡守,还有另外四个郡府高官,又把偌大名气的飞升台给烧成了白地……”老乞丐啧啧赞叹道,“再过几日,只怕兄弟的大名,整个凉州地界都要家喻户晓了。”
“兄弟是不知道啊,你从郡府遁走后,遗下的那件绿裙子都引得几个少侠打破了头,最后被阮家那头火麒麟给夺到了……”
“你妹啊!”白崖目瞪口呆,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诡异。
“那洗刀郎回去要是没见到兄弟,只怕要悔青肠子了。”老乞丐忍不住笑道。
“不过,兄弟的决定没错,血刀门不是个好选择。以你现在的名声,只要肯报上大名,凉州地界的宗门只怕会有很多愿意收你。那些不肯收你的,也只是因为你与他们的武道宗义不合。”
白崖顿时领悟过来,他的刀功基础还算不错,而且心狠手辣,很符合血刀门的武道宗旨,因此王鹏才会强迫着将他掳走。
而丑仙姑虽然放过了他,但他的心性无法无天,肯定不适合后黎学宫,所以才没有带他走。至于老乞丐的落莲堂,则是因为人员组成有些特殊,并不强求别人加入。
两人谈话间,狄道护城已是近在眼前。
“戴上,用它遮了你脸上的伤!”老乞丐见到城门口把守的兵卒,从怀中取出一个戏曲面谱丢给白崖。
“这也行吗?”白崖看着某些动物皮制成的面谱,不由啼笑皆非。
“自然行,把守传送符阵的官吏认牌不认人,只要不用洗刀郎的铜牌,那就没事!”老乞丐笑着摊了摊手。
……
五日后,武都郡沮县护城,城门口走出了一老一少。
老者身穿百衲衣,背着大葫芦,手持铁杖。少年短袄穷裤,脸上带着一个搞笑的戏曲面谱,正是落莲堂的老乞丐和白崖两人。
“白兄弟,沮县已是武都与汉中的边界,前方就是汉中国,老朽就送你到此,咱们就此别过吧!”老乞丐微笑着道。
“前辈万里相送,这番情谊白崖感激不尽。”白崖摘下面具,恭敬地俯身一躬。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此物送你!”老乞丐从怀中摸出一块铜牌丢给白崖。
白崖入手一看,发现这东西跟王鹏留下的巡察铜牌竟然有些相像。正面是山川河图,反面也有两字,刻着“商执”两个篆。
“这东西是我落莲堂的下属商队行商之用,亦可借用民间的传送符阵,但不能使用军城符阵。”老乞丐郑重地道,“兄弟,你那块血刀门的巡察铜牌最好还是少用,毕竟此宗门在江湖上风评不佳,省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这块王大哥的铜牌就托付给前辈吧,还请前辈交给血刀门的下属。”
白崖想了想,便从芥子袋里找出巡察铜牌递给老乞丐,顿了顿道,“前辈若是遇上王大哥,便帮子带一句话。就白崖有负美意,今后如能江湖相逢,再与他一醉。”
“哈哈,兄弟好洒脱!”老乞丐一笑,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望着老乞丐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白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只觉心头一片空净。
“有人曾人生是由各种选择组成的,若是月前给我一个选择,我一定会回归前世……”白崖默默地想到,“现在吗……
为官为相,敛财掌权,不是我的志向;修仙长生太过渺茫;大丈夫本该以自由意志立于天地之间,畅游这方无尽世界,才不枉费穿越际遇,辜负了那个白姓少年送于我的这身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