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邪风,啊?敢打我!敢伤三宝!黑心烂肠的东西,近来若不是我,你小子除了变成生蛆的饿殍,还能是什么,不是我那些吃的,你早就是一坨牲口啃了干干净净狗肚里屙出的稀屎。”
赵易冷冷看着齐氏,与上回他去祖宅讨鸡蛋时齐氏看他的目光一般无二。齐氏仍在叫嚣,骂得极其恶毒难听。
宝金不知何时蹭过来,低头闷闷地对赵易说,“你不能这么对婶娘,她是我们的长辈,还帮过我们许多回……”宝金正说着一只手让赵易轻轻握住,她奇怪地抬头。
齐氏声音聒噪,宝金又说的小小声,赵易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见宝金一双杏眼哭成了资深肿泡眼,左手掌心接兔子时蹭破皮,伤口上的泥污湿成暗红的颜色。
赵易脸又阴郁了几分,当她是来诉委屈的,“放心,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你和大哥好好看着,看二哥我是如何关门打狗的。”
宝金简直吓哭:“……”
“作孽的混账小子,偷懒卖坏的死馋嘴,等哪一天山里的阎婆把你拖进洞里头剁手剁脚炖成烂泥汤喂她底下的小鬼。”
阎婆是民间阴暗小故事里头的虚构人物,类似于赵易小时候听过的熊嘎婆,往往长辈自己威信不够,动辄便拿鬼怪诓骗无知小孩。赵易有些无力有些好笑,他等着对方会心一击或当头一棒,只管出招,对方却拿把泡沫做的道具小剑死命戳,戳得他心好痛啊。与他的反应截然不同,宝金和旺富皆是两股战战面色惨白。
旺富白着脸突然出声,“你…你胡说,阎婆才不会拖走我弟弟,阎婆只抓坏小子,抓…抓我还有三宝。”
“哎呦,你个啃糞球啃傻的,刚遭了报应的……”
赵易打断齐氏,他护在羽翼下的人,自己骂得,别人想都不要想,“那阎婆得是你变的吧,听说阎婆蓬头垢面脸上疤痕交错,老皮皱得如同树壳,是个颜丑心脏的怪物,专爱吓唬小孩,这不都照着你比划说的嘛!”赵易一贯能动手的事尽量不吵吵,不代表他不会吵吵。
死小子嘴巴比他娘还要毒辣刁钻。齐氏一口气梗在胸口,脑子嗡嗡嗡地沸腾,恨不得直接往天灵盖上凿个眼儿消消汽。
她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有几道肿痕,不过没破皮不至于留疤,她勉强恢复了骂人的力气,“作死的,作孽啊!真真儿是黑了心肝的白眼狼啊,我这就把那二十斤粳米从新背走,回去泡点潲水给猪嚼了,也比吃进你们肚子里强,管你们是去抢还是去偷,索性让人逮住跟牲口一样剥皮放血风干倒挂起来才好。我好心没有好报,被猪油蒙了心才上门任你们糟践。你以后别想从我这儿讨到半点吃的,看不把你活活饿死。”
齐氏想她这样回去戏都不需要演了,儿子嘴上的伤,她身上的红痕,她路上再给襦裙上整几道口子,趁这次机会彻底绝了公公婆婆与二房来往的心思,让他们知晓这一屋活该让人打死弄死,报应不爽。
齐氏进厨房背米,三宝紧巴巴跟在她后头。
赵易由于个子矮,刚刚一直举着胳膊抽人,胳膊有些酸,赵易走向院门口挡在正中,他肩膀左绕右绕做起简单的颈椎保健操来。
这都还没进入正题,他怎会放走齐氏,不说要她有来无回,最起码也得剥下她一层皮。
院里其他人均被他僵头怪脑的动作吓得背上凉飕飕,那悠哉地动作配他阴冷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怪异,齐氏心里有些怵他这神婆附体的模样,“你…你起开,把门给我打开,这米先前我想给,是我脑子里种了萝卜坑,现下我不给是天经地义,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齐香春,这是我爷我奶给我们三兄妹送的米,你凭什么背回去。哼,原来做婶娘的偷外甥口粮是天经地义,我还头一回听说。”赵易的内心活动其实是——终归是要开启嘴炮模式了嘛,啊,好烦!
让人点破,齐氏不至于方寸大乱,但也有些明显的慌张,“你……你胡咧咧啥,什么偷不偷的,少在那儿攀咬人。你爷你奶送的不就是我们三房送的,哪分得那么清楚了。说话没个教养,谁教唆你直名儿道姓称呼长辈的。”
“呵呵,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继续规规矩矩喊你三婶娘,不好吧。”赵易皮笑肉不笑,盯着齐氏贼溜溜转的眼睛,果断剥掉她伪善的假面,一字一句说出令对方真正大惊失色的话来,“别跟我转移话题,既是你送的,那我在耙子林里捡的那满满一篮子是怎么回事。你藏着它做甚,还老鼠偷油似的抠着吃,齐香春,牛肉滋味如何,美不美,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