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堂姐掀帘出来嘴角手指全是油光,语气不好的问他怎么还没走。
就在那天的堂屋里,他觉得从来没这么饿过,以前饿一会儿后是持续的恶心无力,习惯后不算难捱,而那时胃里空空仿佛有巨大牙齿的虫子从身体里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地向外吃,在撕扯他的血肉。
这是什么鸡肉,比大伯家的还香,好香啊。可越香他越是饿,饿得他腹中宛如刀绞一般。
旺富躺着反复揪草席里的草茎,等他揪秃了一块儿感觉那股肉香有如实质窜入他口鼻,他猛地睁开眼睛,眨了好几下看清眼前的肥大肉块,错愕得张开嘴。
赵易手腕转一圈,某小孩眼珠子跟着转,他手抬上一点某小孩如同被钓起的鱼翻身跟上。
赵易轻声笑出来,“到底是兄妹,都是小吃货。”说着将鸡腿塞进旺富嘴里。“细嚼慢咽懂不懂,吃完骨头可别给我乱扔,唤小麻来。”
旺富头几口吃得啊呜啊呜儿的,只剩下一口,才细嚼慢咽分成小口小口吃,后面越吃越慢一副惜命样,吃断头饭似的,想吃又因为少了一点而心痛。
赵易看他脸上一出是一出,极有满足感。赵易笑眯眯吸溜干净手指上面的油汁,问他“还想不想吃?”
“想,好吃,太好吃啦,我还能吃?”旺富同在舔手指,更准确地说,他是在“唆”手指,指尖都让他自己唆白了。
自己舔不觉怎样,看旺富舔得跟个小哈巴狗似的,赵易没好意思继续也不准旺富舔,打掉他的手说别舔了,继而回到正题上,“能,今天管饱。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三件事,以后随你想吃多少。”风水轮流转,赵易用他以前哄原主叫哥哥的语气利诱他。
旺富心花怒放,狠心吃完最后一口,近日第一回神情认真地同赵易说话。
“难道以后一直有肉吃?”鸡腿的余香留在嘴里仍是回味无穷中,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好家伙,居然这么上道,果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一定顿顿有肉,但总不会再让你饿着,我有办法在山里捕捉猎物,只要我碗里面有肉,你和宝金也必是吃肉的。”从他醒来后,不就是一直这么做的嘛。
“一会儿我给你换药,不准动手挠我,以后需要一直配合。”
“行。”旺富回得干脆,那点痛苦,他能忍受。弟弟给他吃如此好吃的肉,他想瞎闹便由他。
“每天在家里安静待着,直到我说你伤好了你才能出去外面。”
“那你什么时候说我伤好。”他理解的重点在“弟弟说”而不在“伤好”,还当赵易故意拿捏他。
“得过一个月,你如果不听嘱咐,仍是折腾这只脚,以后再无治好的可能。”
“一个月不出门,一个月,说好了,不能再多。”这次的妥协过程旺富表情尤其慎重,外面的自由世界,充满与伙伴上山打鸟下河摸鱼,钻洞寻宝游戏打闹的快活,几乎是他记忆中最鲜活的一部分。
“主要是别胡乱动这只脚,你明白?”
“明白,这只脚不动。”弟弟说话做事一直围绕他右脚,旺富是个蠢笨的也有点怀疑弟弟真是想为他治伤。对方是在胡闹的想法开始站不住脚了。
“以后不准再偷别人家东西,绝对不许。只消是长在别人地里头的,一粒草籽都别给我沾回来。还有,万不能再去抢那起子猪食狗食吃,听到没!”赵易语气狠戾,且不容置疑,半分未显现他心中为眼前男孩泛起的那抹酸涩。
这是当前最难解决的问题,赵易已经做好稍后增加筹码的准备,却不想对方一分钟没犹豫痛痛快快回答他,“好,我都答应你。”他眼神坚定,字字清晰。
靠,这么爽快!赵易绝逼不承认刚刚有一瞬觉得眼前的男孩贼帅贼帅。某种意义上说,贼帅二字相当贴切。
他一时有些惊疑不定,考虑到旺富让他爹打得满地找牙也不知晓跑的憨直性子,暂时选择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往后再加以循循劝诱,希望能令其脱胎换骨吧。
赵易认为相当难的一道题,旺富却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有肉吃,肚子不饿,弟弟妹妹都不饿,他干啥还偷东西。”他的动机和坚持向来如斯简单。
也因此,赵旺富的人生,因为一只鸡腿就此发生了回炉重造的巨大变化。
“等脚上伤好了,每天晚上要乖乖洗澡,知不知道?”要你洗回澡咋跟要你一条命似的。赵易给旺富擦洗以前他身上老泥球搓下来能有盔甲厚,可把赵易恶心坏了。
旺富低眉摆弄自己的手指,说:“三个了。”
赵易不明所以,“什么?”
旺富立起三根指头比给赵易看,拇指食指和中指,中指竖得特别特别直,“已经三个了。”
三三…三……赵易险些把他中指给折咯……妈个蛋蛋,你是有多不愿意洗澡啊!他还有一堆要求没说完呐,赵易感觉自己有点智硬,他试探着问,“你会数数?你总共知道多少个数?”这种这回怪我考虑不周大意失算,下回绝对坑你小子没商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旺富比出七根小指头,反复确认后举至赵易眼前,“满七岁,我能数到七。”
意思长大一岁便能多数一个数,学习进度简直不能更快。
赵易早知道要求对方答应他八个九个好了,一只鸡腿换如此多的条件,鸡腿尾巴已经翘起来。
说好的三件旺富总归是答应他了,对方如此积极响应,值得鼓励,赵易回厨房发给宝金一对翅膀,让她给大哥送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