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相向而来,接着就是四人修罗场。
莫宗清一身卡其色风衣,穆莉则一身米色风衣,两人相配得简直天衣无缝,她挽着莫宗清的手臂,对许蜜微笑。
“巧了啊,许小姐现在跟陈诺玩得挺好啊?”
“还行吧。”许蜜神色如常。
陈诺张了张嘴,好似要和莫宗清解释,莫宗清却偏头看向货架,眸光平静。
许蜜双手不自觉握紧,她说:“那穆小姐莫老师回见,我们先走了。”
许蜜想都未想过,他们再见面时,连视线都没有交集,一切都已归零。
他说过,唯一要求就是两个月后的不纠缠,否则就会如待穆莉那样待她。
多么凉薄的一个男人。
呵。
莫宗清,莫纵情。
“穆莉可能真的是唯一适合他的人了。”一直结账走到地下停车场,许蜜方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浊气、吐出一句话来。
陈诺却并不苟同,“我仍认为是你。”
“我能感觉得到,”许蜜执着地说,“是穆莉。”
她能感觉到莫宗清和穆莉的感情很特别,从相识到别离,即使穆莉划伤了她的脖子,莫宗清对穆莉也没有任何责怪,至少她没有看到。
穆莉和莫宗清两人相互了解,就像严丝合缝的一幅艺术画拼图,她则像是一幅餐厅宣传画拼图,无论她拆开哪个零件,都拼不进他们之间的世界。
“送你个礼物。”陈诺忽然递给许蜜一个小礼物盒,“和我送莫的生日礼物一样,是他最早两年在演奏厅合集的视频光盘,你拿回去听听吧,当个念想。”
许蜜反问,“我能拒绝么?”
“不能。”陈诺重复道:“拿回去听听吧。”
当晚,许蜜回家后随手将光盘放在桌子上,本无心去听,却无论做什么事都忍不住余光看过去。
她想,反正已经不可能了,再听莫宗清的演奏还有什么意义。
她又想,她还是很想听听,想看看他在演奏厅里的风采。
终于纠结了一小时之久,打开电脑,放进光盘。
视频里没有标年代,还不是高清晰的视频,先是大厅里的观众喧嚷的声音,接着演奏家们上台,最后一位,是莫宗清。
许蜜怀抱着抱枕,偏着头,突然眼睛有些温热。
年轻的他,脸上还有校园里的稚嫩,但他真如她曾想象中的那般,在演奏厅中,舞台上,耀眼得令人心动。
他一身白色燕尾服,身材颀长,眉目温和。
他对观众鞠躬,对乐团鞠躬,然后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温暖如春,那笑容发自内心,好像,那才是他。
他走向白色钢琴,像mv里的主角,所有闪光灯聚集到他身上,光芒万丈。
接着交响乐团将近四分钟的演奏后,他缓缓抬起手,《莫扎特第二十一号钢琴协奏曲》优雅而起。
许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好听了,太让人震惊了,视频里的莫宗清优雅得像是演奏在维也纳□□。
半小时的协奏曲方一结束,她猛地起身,拿上外套和车钥匙,直奔莫宗清家。
陈诺说得对,他应该是在舞台上的,不应该只是一个钢琴老师,她有满腔的鼓励的话想对他说。
终于开到莫宗清的琴室前,她突然一脚刹车踩下,看到门前正停着一辆她所熟悉的车——穆莉的车。
琴室里亮着灯,莫宗清应该正和穆莉在一起。
许蜜大概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做出一件那么疯狂的事,她坐在车里,歪头看着那温暖而柔和的灯光。
等到夜深,等到天亮。
她在门外等了整整一宿,穆莉未曾出来过。
“真是……”她无声地自嘲,“悲哀。”
她打出一个利落的转向,方向盘在手中旋转,面无表情地离开,离开她多此一举的地方。
穆莉说的对,她真的不过是个短暂的插一脚而已。
这种感觉让许蜜一阵阵胸闷气短,连续一个星期都情绪低沉,直到许湉一通电话过来,他说:“蜜蜜,我和你嫂子要去椋椋他姥爷家,着急,接不了椋椋了,你帮哥去接一下你大侄儿啊?”
许蜜自我挣扎了几秒钟,无奈应下,“好,我准时去接,接到了给你电话,放心吧。”
有许椋椋在,好像就总会和他再有交集。
在去的路上,她想,干脆给椋椋换个钢琴老师得了。
这一次,门前没有穆莉的车了,她轻轻推开钢琴室的门,莫宗清依旧一身白色衬衫,侧脸迷人,他正安静地倾听许椋椋的弹奏。
许蜜对钢琴曲越来越了解,是贝多芬的奏鸣曲,而四个月时间,许椋椋也已经能弹完整的曲子了。
很多事情都在时间里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许椋椋没有注意到许蜜进来,莫宗清却注意到了,抬头看她,许蜜无声地用嘴型说:“我来接他。”
她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儿坐下,莫宗清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好似一切都若无其事,安然无恙。
几分钟后,许椋椋的弹奏结束,转头间看到许蜜,立即高兴地冲了过来,“老姑今天又是你来接我啦?怎么样,我进步大不大?”
“很厉害啊。”许蜜突然余光看到莫宗清的卧室门动了动,里面好像有人。
曾经他上课时,等在卧室里的人是她。
她忽然很想问莫宗清一个问题。
她拍了拍许椋椋的脑袋,“去撒尿洗手,一会儿老姑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随你选。”
许椋椋忙不迭冲进洗手间撒尿去,“老姑你说话算话啊——”
“肯定算话。”许蜜笑着答道。
洗手间门开,门关。
许蜜几步走到莫宗清面前,莫宗清他表情里是对学生家长的温和,也是疏远的温和,“有事?”
许蜜冷着脸,凝眉问道:“莫宗清,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和穆莉在一起那么多年,为什么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