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仍旧没有摘掉帽子,背对她立在餐桌前,他很高,高得突然让许蜜觉得很远,如高山般可望不可及。
他语气不冷漠,但他好似有些孤僻,还有些神秘。
“你一个人住?”许蜜若无其事地走近他,他却敏锐的一个侧身用背脊挡住她,抬手指向白色房门,“今晚你在这睡,房门上挂着钥匙,锁好。”
一瞬间的贴近,许蜜又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那股铁腥味儿,下意识关切地问:“你伤哪了?”
“在身上。”他巧妙地避开她的身体和目光,转身向外走,“你在这休息,我去诊所处理,你在这里可以随意些,我没有忌讳,明天一早我给你指路你再离开,之后短期内不要开车了,他们应该记得你车牌号。”说着,他低咳了几声,门声响,走得干净利落。
许蜜下意识想,他可能伤到肺了,要么就是气管,他咳一声,她就跟着心颤一分。
血的味道不淡,他伤得应该很重,他是怎么若无其事坚持这样久的?
许蜜担心他一个人不行,猛地抬脚追出去。
打开门,却见他正倚着门边贴满小广告的墙上,帽子压得很低,正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来要抽的架势。
“你……”
“不抽了,你进去吧。”不等许蜜阻止,他将烟盒揣回了兜里,“我大约一小时回来,你不要偷跑出去,他们可能会在附近转悠,等天亮了再走。”
他声音有魔力,许蜜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下,“好。”
“门关上。”
“好。”
许蜜听话地关上门,透过猫眼看到他双手插兜,下了楼,她缓缓松了口气。
这样疯狂奔驰之后,许蜜确实累了,坐在沙发休息,边从腰包里掏出手机定了下位置,发现是个老城区,离市区约半小时的路,还不算太偏僻,她没有窥探人*的习惯,但也不适应在陌生人床上睡觉,就委在沙发里等他。
这一晚的刺激,让她的虚荣感和满足感灌满四肢血液,画面在眼前重现,他像活在刀尖上的大侠,她则像误闯入大侠打铁造刀的铁匠铺,远离繁华的城市……
不知什么时候,许蜜在想象中睡着,又突然被一道关门声惊醒。
他回来了。
许蜜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等清亮了以后,他已经又一次侧开了脑袋,“你怎么没进去睡?”
许蜜初醒,毫无防备,揉着眼睛坦白地说:“不习惯睡陌生的床,你伤包扎好了?”
“嗯。”他默许了她在沙发睡的事,边低头走向卧室,“有新被子,我给你取来。”
许蜜看他的帽子和躲闪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在躲着我,还是在掩藏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神秘?”
他不作声地继续往卧室走。
许蜜执拗起来像头驴,她盯着他的背影跟上去。
“是你让我落入危险的,至少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许蜜玩笑话一样的说着,然而刚要抓住他衣摆,突然一阵砸门声响起。
他顿时身体一僵,“他们来了。”说着一指窗户,“到那等我。”
他迅速地走到门前关上灯,从置物盒子里取出口罩和墨镜戴上,许蜜简直不可置信他还有心情武装自己!
接着他跑到窗前按着窗板一跃而上,推开窗后俯视许蜜问:“这是二楼,你敢跳吗?”
许蜜心想她胆子再大,再想要感受刺激,也不敢跳楼,她摇头,“不、不敢。”
他轻轻一笑,耳听着砸门声越响越烈,他问:“我在下面接你,信我吗?”
许蜜心想她真是疯得彻头彻尾,她竟然对这个陌生男人点了头,“信。”
他戴着墨镜,但她好像就感觉到了一瞬间,墨镜下的眼睛眯了眯。
接着就是电光火石间,他一跃而下,仰头冲她喊,“跳——”
她心理斗争不过三秒,勇敢高高挂起,爬上窗户咬牙闭眼跳下去,随即被他稳稳接住,她像一个树懒一样抱着他,似是压到了他伤口,他闷哼了一声。
她忙从他身上跳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他像是有铜墙铁壁之身,反手握住她手腕,“走。”
接着又是一阵黎明前的狂奔。
许蜜体力透支,还饿得慌,跑步速度明显没有之前快。
“还记得排练厅么,很快就到了。”他鼓励道:“到了天亮给你弹曲子听。”
“真的?”
他肯定地说:“平常人早吓哭了,当表扬你的。”
许蜜两只脚立即倒蹬得快了。
身后迟迟没有人追来,那几人应是仍然在捶门。
终于到了他所说的音乐排练厅,他熟练地按下一长串的大门密码,推她进去,许蜜立马累得蹲在了地上。
同时许蜜听到震耳欲聋的交响曲。
“这么晚还有人排练?”许蜜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喘气,交响乐声音很大,她不得不大声喊着问:“晚上都不睡觉的?而且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骑士之舞》,门上写着过几天市里有演出,努力的人都不分昼夜,密码偶然知道的。”他没有喊,为了让她听清,他隔着口罩,几乎贴在她耳边解释,边向她伸手,“这里安全了,来,得找个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