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恨不得反复检查多次以防错漏。
而与他相对的,是章左这种生来如同癫狂的赌徒——章左只要心中算计过后认为可行,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做,称得上胆大包天。
若是皇甫熙被他教导成一样的性格,可真是一场灾难。
章左哪能听不出安平侯和皇甫斌话里的意思,他大笑一声,不留情面的说:“非常人行非常事。老夫一辈子欺君之罪都犯了,仍旧富贵到老,为陛下器重,除了日前家宅不严出了点小岔子,哪遭过难?别的不说,直说今日——若非熙儿入宫,陛下会这么快想起来救你?你皇甫斌再重要,也比不上燕地几十万人命。可见老夫教导的孩子,尽得老夫真传,你们这群婆婆妈妈的人比不了。”
兴德帝办事风格,皇甫斌自然心里有数,陛下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他和燕地百姓孰轻孰重根本不必比较就有结论。
被章左一番抢白,皇甫斌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之后赶忙换个话题:“陛下可对岳父说过对我和御史大夫日后有什么安排?”
安平侯顺水推舟的说:“动身前,陛下命我尽全力保住你和章御史的性命,你自然要随我回京,章御史若不想回朝,可继续留在此地养老。”
“这……”
没等皇甫斌开口表达将章左独自留下的担忧,章左已经笑呵呵的说:“好好好,留下才好。被熙儿告过状,燕王必定没有‘日后’找老夫麻烦了,老夫终于能正正经经的过几年清闲日子了。子幕,我与熙儿师徒一场也是缘分,老夫有一部手书,你替他带回去,就当是老夫送的临别礼物了。”
果不出章左所料,皇甫熙黑状告得毫无瑕疵,燕王本人穷奢极欲,王府中足以被判定为“谋反”的物品随便一搜就满地都是,兴德帝派来的天使跟燕王素无交情,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快马加鞭送入京中向兴德帝如实反映,险些把兴德帝气昏过去。
兴德帝万没想到送去封地就国的三个蠢儿子,胡天胡地的闹腾还不够,竟然真的包藏祸心!
对付韩安这样盘踞朝堂十数年的老臣,兴德帝需要慢慢谋划,但对依仗他权柄而活儿子们,兴德帝根本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下了一道旨意将燕王一家废为庶人,并且着令处置燕地事宜的吕慧将燕王府的属官全部押送回京,细细调查过后再做定夺。
皇甫斌在岳父安平侯掌管的蓟城大营休养了两个多月,终于在年后跟随吕慧上京,正因熟悉燕地事务的皇甫斌在,燕王府属官路上没遭太多罪,都平平安安的到达了京城。
皇甫斌直接跟随吕慧入宫面圣,再见儿子的时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熙儿长高了,也结实了。”
皇甫斌当初为了让儿子多动弹动弹费尽心机,可皇甫熙就像是天生不会快跑一样,从来都是一副从容的模样,走路不疾不徐,说话慢条斯理,即便偶尔撒娇都看不出有什么“必须要得到”而努力的模样,如今这种仿若抽条的柳枝一样,朝气蓬勃的模样让皇甫斌分外惊奇。
“爹爹!”皇甫熙直接扑进他怀里,紧搂着皇甫斌不放,过了好半晌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上上下下检查起皇甫斌,确定父亲没收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他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有些腼腆的低下头小声说,“您平安无事的回来,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皇甫斌抬手揉着儿子头顶:“让我儿担心了。你在宫中一切可好?没有给陛下和十二公子添麻烦?”
“子幕担心得太多了,令郎相当乖巧,功课也好。”兴德帝看着皇甫斌父慈子孝的画面十分眼热,忍不住插嘴打断了他们寒暄,兴冲冲的说,“真想知道子幕是如何教导孩子的?朕从未见过比熙儿更乖巧的男孩了,永远沉心读书,手不释卷,若非如意喜欢骑射,走到哪还都非要拉着他,这孩子要白成小雪人了。”
兴德帝说着话,对皇甫斌父子比划了一个“坐”的手势,皇甫斌立刻拉着儿子坐在兴德帝面前,笑着回答:“熙儿总是懒洋洋的不爱动弹,臣才该感谢十二公子能让他有点男子气概。不怕陛下笑话,臣真担心随便把熙儿放在哪,他就在那里生根发芽了。”
“陛下,九公子求见。”乐元不知道什么时候与门口的寺人交头接耳完了,回到兴德帝身边,他俯首看着地面轻声开口。
兴德帝听到求见的人名,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