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熙为了父亲的生死忧心忡忡,留在大书房回话也显得心不在焉,兴德帝正好借此机会旁敲侧击的向他问起国家大事。
“燕地这几年如何?朕记得高句丽十年前被打退之后,一直很消停,怎么只是点雪灾就无力救助了。”兴德帝神色自然的询问。
皇甫熙想燕王大修王宫的消息肯定上报过国家,干脆挑这件事当由头,努力不露出个人情绪的说:“燕王以为他不该占用陛下的行宫,所以在行宫外五里另建王府与随性属官的宅院府邸,所以,三年里大约消耗了不少积存的木材和钱粮。”
燕王另建王府的事情,兴德帝自然清楚,可是这等小事,兴德帝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他一点没想到“区区一座王府”竟然修了三年!
三年!这是什么概念
除了帝王从继位起要修一辈子的陵墓,其他的宫殿,即便是皇帝天天住的咸阳宫也没有修建时间如此漫长的,可燕王一座王府竟然连续修了三年!
即便他这个蠢儿子没有不臣之心,行为也太过放肆了。
更何况,藩王不统兵,燕王想要修建王府势必要征发民夫,在耕牛都不普及的时候,家里主要劳动力跑去做工还给不了几个工钱,田地里的庄稼自然而然的就要被耽误。
更进一步。这便导致田地没有产出,不但会让民夫家中的父母妻儿吃不饱饭,更会让郡县官吏收不上税,若是收税的小吏手段狠毒强行征税……
三年下来,再逢暴雪大灾,必生民乱!
兴德帝顿时吓出一后背的冷汗,恨不得亲手掐死燕王,他沉下脸冷冰冰的说:“其他事情呢?你就不知道其他的事儿了?”
皇甫熙像是看不出兴德帝不高兴了似的,仍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可熙剩下的时间不是跟在父亲身边,便随老师念书。老师到了燕地身体就不好。熙一直没什么去外面走动的机会,知道的这些事情还是因为父亲常常在核对账目的时候彻夜不睡。”
想起家里从小熊到大的三儿子不但劳累皇甫斌三年没好日过,现在连人都被他扣在燕地不知生死了,兴德帝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他尴尬的动了动嘴,赶忙转移话题:“听你话里的意思,教你读书的老师也是朕派去燕地的属官?是哪一个?”
能够爬上高位的官员,绝对没有“青年才俊”,所以皇甫熙简简单单一句“年纪大了”根本不具有指向性,兴德帝根本没往章左身上考虑。
本以为皇甫熙之前说起老师很关心的模样,自己发问会让男孩高兴点,没想到男孩看起来更可怜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几乎要滴下泪水。
皇甫熙垂着长长的睫毛,声音低弱的说:“回陛下,熙的老师是前御史大夫章左。他前些日子因为劝我早日随父亲回家,被世子下令打了,我……我没来得及探望老师一眼就被父亲送回京中,如今很担心老师的身体。”
兴德帝顿时觉得这场聊天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老三一家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他当初重用的臣子一个个都没有被好好对待!
兴德帝心累不已的摆手,满脸生无可恋的说:“快用早膳了,如意,你带着皇甫熙回去安置,别亏待了他。”
“父皇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记着他喜欢吃点心。”嬴社笑眯眯的起身走到皇甫熙面前,牵住他的手调侃道,“你怎么没长高多少啊?是不是在燕地没好好用餐,光顾着吃点心了。”
皇甫熙被同龄人一调侃,透白的面颊终于染上些红润的色泽,兴德帝心里点点头,让嬴社带着皇甫熙走了,待两个孩子离开,他终于把视线落在带领皇甫熙入宫的安平侯身上。
安平侯人老成精,他明白如同他这样当初在四王之乱中各方都没出过力的勋贵人家兴德帝不会再全心信任,所以不但扒紧了女婿皇甫斌,自己府上更是谨小慎微,能不惹事绝对不惹事。
兴德帝一看过来,安平侯马上低头垂眸,露出恭敬顺从的姿态。
安平侯这种在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的行为,往小了说是贪生怕死,往大了说是不忠,很够他喝一壶,可兴德帝这些年虽然不重用他们,却也没苛待过,表现得颇为大度,让这群老臣心生愧疚,反而变得忠心了不少。
“老臣今日只是带着外孙入宫,为他谋个出身。”不等兴德帝开口,安平侯已经把对外的说辞安排好了。
“皇甫熙只是个孩子,即便不说,也没人多想。”兴德帝摆摆手,显然,他关心的重点不在这等小事上面,略一停顿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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